Monday, September 12, 2005

翹舌的政治

法文老師讓我自己選擇上學校的法文中班或高班。只學了兩個月的我當然不敢斷然上高班,那天於是戰戰兢兢地走進中班的班房。

不很多同學,老師是熟悉的法國女生Christele。可是她說的英語比法語多得多,同學亦只用英語和她對答,只有我在簡單的情況下都盡量用法語和她溝通。她把我們分成四組造句然後寫在白板上,再看看我們寫錯了什麼和哪一組錯得最少。我想我當上了答問題最活躍的那個,因為她每每問完問題後班上的人都極被動,而且他們通常的反應就是互相對望然後用廣東話笑說〔唔識喎!點知呀!都冇溫過書!你又冇牙!〕,我心裡響起的是〔唉。累鬥累〕。

下課時我鄰組的一個男生突然拍拍我肩,問我〔你係唔係內地生0黎0架?〕。(我本想形容一下他的樣子,但那種典型中大麻甩仔叫人怎樣留下印象?)我第一個感覺是很有趣,我不像本地生嗎?我說〔... 絕對唔係!我似咩?〕。他滿臉笑容的說〔嗯,我都覺得唔係!... 不過我地覺得呢,你同老師講d英文呢,有普通話口音喎!〕。我開始感到他的笑語間有點敵意。我不知怎樣回應時他又問〔你d普通話係咪好好0架?〕。我也學他堆砌起笑容但冷冷地說〔OK0架。〕,他彷彿極滿意我的答案滿足地點頭道〔哦... 你講d普通話一定好好聽0架喇〕。

我和老師課後再談談中班還是高班的問題,坐在那男生旁的女生也不知怎地走過來搭訕。她有點胖且架著副金絲眼鏡,甜甜的倚著老師但嘴裡對我說的話郤帶著刺。我其實也有介意他們說我的〔普通話口音〕英語,於是就特別留意她說的〔非普通話口音〕英語是怎樣的(也許她成功讓我留意起她的〔demonstration〕了)。她說的其實只是翹了舌的英語,甚至談不上是什麼地方的口音,只是把所有R都發出來而且說得極快去證明自己很流利罷。

記得姨媽和我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在香港的同輩都用起美國口音來了。彷彿這才是正統?還是型一點?還有,所謂口音只純粹是翹舌與否之分,最難的〔用字〕郤不見得有多美國。我不是在說哪裡的口音和用字才是正統,我只是想說,這個世界有很多不同口音的英語。我們也許都贊成除去〔廣東話口音〕或〔普通話口音〕的英語才更易和別人溝通,畢竟滲入了中文口音和詞序的英語只會令人混淆。只是我們不在英語國家長大的,唯有靠自己刻意去習成一種口音的英語。就是這樣,當我用了一年在歐洲的時間積極除去first language reference,回來後竟被他們說我的英語有〔普通話口音〕?拜託,普通話甚至不是我的母語。

就是自己亂說一通,才會亂說別人。而且我們還不是在學英語,我們在學一門更少在香港接觸到的歐洲語言,一個星期才有僅僅三小時碰上法國老師,積極爭取時間練習原來又叫作〔寸〕(這真是香港獨有的概念,用中文〔鋒芒畢露〕也替不了這一個字的味道,更莫論英文和法文中的 "arrogant")。你的法語好嗎,唯有從你的英語中挫一下你的自信吧。這是什麼思想呢?一個人積極學好一樣東西,難道會奪去另一個人學好這樣東西的權利?還令你要對那人旁敲側擊地做一些小動作?

昨晚我看電視,在迪士尼開幕的慶祝晚會上聽到主持不停讚嘆那裡的〔美國大街〕如何像真如何帶出美國的氣氛,再讀到新聞每天都說的颶風Katrina翻起那批一直噤聲的美國國民對政府的不滿,再想起這位滿口翹舌英語的女同學,我不禁用她的程度在這裡向她說一聲:〔0靚妹,收皮啦。〕

Sunday, September 11, 2005

Young and Armed

終於在這裡了。

一切都很好,開學一個星期後生活漸漸上軌道。以前日記中估計過這刻的生活模式,竟然都很準確:獨自乘火車回中大,五高單人房,一個人在Franklin吃飯等等等等。只是我那時也沒有想到:火車的終點站叫尖東,小小的宿舍房間給我一個十分舒適愜意的私人天地,校園裡沒人認識我而我一直享受著這種距離感,學校多了很多和我一樣沒有很大從屬感的不說廣東話的同學,再碰上那曾叫我自卑莫名的人時我竟然很泰然而且相反地感到他的狹隘,等等等等。

一直和之前旅途上遇到的朋友保持聯絡,與家人的關係又親密了很多,愈來愈珍惜仍留在中大的好幾個朋友,還會和B每天通一次電話。我感到自己真的成熟了,且自信多了。一切都在掌握之內,即使遇到不順也無所謂,總有辦法處理。對人很誠懇,對自己也放鬆了點。別人怎樣閱讀我我都不管了,我就是喜歡這樣的自己。

這就叫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