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February 28, 2005

自找煩惱

剛到了個不知所謂的派對。新認識的香港朋友Zono打電話來叫我過去,她給我的感覺是純純的,我猜那派對壞極有限,誰知郤是我來了荷蘭以後感覺最差的派對。

都是因為那些人。北京女生化了濃妝,嬈媚地摟著幾個外國男生談笑著。唸心理的澳門女生也有這傾向,過份的定睛盯著你,只是看來正派一點。台灣女生像極日本女生,說話時總是微笑著,露出一排牙齒,原來有些人是很適合拍照時擺V字手勢的。幾個男生來自西班牙紐西蘭荷蘭,麻甩到極,完全沒意欲和他們對話。我沒有喝酒,根本不想在這裡喝酒。這個所謂派對,根本是大家把自己弄醉抹去防備,讓男的可以扭著女的這裡那裡摸一把耳邊吹一口氣,女的就欲拒還迎的享受這些身體接觸。一對男女還去coffee shop買joint。不是不想試,但絕對不是在這晚和這些人一起吸。完全沒興趣和你們亂來。北京女生來了三年,大概也亂搞了三年。什麼撮合一對男生哪個喜歡幹人哪個喜歡被幹跟你有啥關係。每個國家的男生有什麼不同,意大利男生很花德國男生就要拿來當丈夫。真替德國男生不值,心就栽在這種瘋狂女生身上。擁有一個伊拉克男友又暗戀西班牙帥哥,〔當然不會去伊拉克!我不想死!〕很恐怖的自私,有什麼愛可言,只是你帥和你有錢,就和你幹幹吧。真受不了。不知所謂的對話。想離開,也要被說〔不是那麼sissy吧〕。那是你說的嗎?!這樣的一個女生,連對她說聲幹的念頭也沒有,完全想漠視她,完全不存在於我認識的repertoire。Out of my visible spectrum,看不到,不要沾污我的視角!

這是我回荷蘭後的第一個派對。或者我開始太正經了。還是因為最近腦袋裡對自己忠誠與否的掙扎。也許是因為沒喝酒。都是因為沒喝酒。

Thursday, February 24, 2005

Introducing the Band

後排第二行中間:我。
上次來這場地是看演唱會,這次是自己站在台上演唱,滿眼都是觀眾,郤一點不緊張,反而很爽!這是我在荷蘭的第二個演出,踏台板,而且是音樂的表演,完全滿足我的慾望。

台前中間:指揮。
總共有兩個,每人兩個樂章。第一個是我的合唱團的指揮,中年男人,很和藹很天真,對歌唱比較熱情,所以指揮合唱團較指揮樂隊好。他一說和音樂沒關係的東西我就猜不到他的荷蘭語的意思,有人和我說他常常說無聊的東西而且重覆一百遍,幸好我聽不懂。相比起來,第二個較年青的指揮則爽快得多,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麼。其實他暗裡是有點娘的,但就靠爽快靠那股狠勁去蓋過那點點自己也不能接受的氣質。當指揮自己投入起音樂,是會把我們感染去跟他一起投入的。和指揮synchronize是很好玩的事。

台前偏右:小提琴手一。
他是除我以外,台上唯一一個黑頭髮黃皮膚的人。對他有莫名的興趣,但總找不到機會和他談兩句,唯一的接觸是那幾次〔嗨〕。聽說他是在這城市長大的,荷蘭語當然沒問題,但我發現他不是和其他荷蘭人混得很熟,總是自己一個的,有時在休息時他仍坐著,側著頭斜睨樂譜練把位,專心一志。樣子有點像韓國人,但原來是從湖洲來的中國人。我想我對他的好感是因為我想變作他。

台中偏右:法國號手一。
我想他是頗不要臉的,拜託,那小節是你的獨奏,全世界等你那個E音,不好每次都爆音走音那麼滑稽好不好。還笑。

台中前:小提琴手二。
她是樂隊的無聲superego。每次某樂器出現怪音,她就會轉個頭來用極不滿和幽怨的神情看著樂手,但總不會作聲。就只用眼神。很搞笑。

台中偏左:低音大提琴手一二三。
弦樂中這部門應該最有趣,因為幾個人也是頗好玩的。男的總喜歡站著拉,樣子是微胖曉格蘭特,和他聊天總想笑,他是不做什麼也令人開朗的那種。女的是頗愛說話的,雖然我不明白她說什麼,但一說完總哄堂大笑。另一個女的不多說話,但樣子也是令你想走過去和她談兩句那種。她常把一個布偶插在提琴把手的頂端,很可愛。最記得他們綵排後離開時,整個比人還高的低音大提琴就套在一個尼龍琴套中,然後揹在背上,還要跨上腳踏車騎車回家,很壯觀。

台前偏左:大提琴手一。
德國來的女孩。在半年前的introduction week認識她,那時和她還算朋友吧,這次再走在一起表演郤像和她不停找機會避開大家似的,一次碰面也沒有,一次交談也沒有。只記得她很努力的用手指彈弦線,那堆極快的十六分音。

台後偏左:敲擊手一。
他怎麼看也不像玩敲擊的,雖然高,樣子大斯文了,像極吹長笛的。他不會很主動,但總是帶著微笑,等你過去和他說話。看不出有什麼〔火〕去操控那些鼓,只知道他很穩定,每下都很準繩。他唸的專業是航空學,將來放在面前的不是鼓而是儀錶板。

我的左面:Arthur。
唯一不停主動找我,和我說英語的荷蘭男生。大概因為我懂得讀譜唱得大聲,他的音郤總拿不準;而我呢就不懂荷蘭語,全靠他翻譯一兩句。可說互補不足。他應該是不大有自信的男生,所以也參加了這裡的一個有名的fraternity,叫什麼vinekaart,除了一入會的自願被挑戰(其實是侮辱)一個月,之後便是不停的喝酒毒品和性,當然還有一個身份。

我的後面:Coen。
他是被情緒影響得很大的男生,雖然頗大塊頭,但常常感頭痛,不想社交,很大壓力的一個人。很想幫助他,但又不知怎樣開始。

我的右後方:另一合唱團的負責學生。
他是男高音入面最帥的,相信他也自覺這點。講完。人怎樣無從稽考。

我的右前方:Thomas。
德國來的男生。德國人的眼神是誠懇得你不能敵過的,他就是表表者。他人很好,而且有種小孩子的天真,等你說些話逗他笑那種。聽說他的女朋友郤很醜。

再台前中間:校長。
校長為了面子,要〔扮〕指揮最後的〔再演奏〕。他是矮胖的一個中年老頭,但他說什麼都有人笑有人歡呼的。他連四拍這個概念也搞不清,拿著樂隊逗著玩給他的神仙棒兩手搖搖,我簡直想掩面。最後的〔再演奏〕很有趣,我們合作了一首由其中一個同學創作的曲,雖然是很低能的和弦和編排,怎說整個氣氛也是歡樂的。特別是所有表演者本來穿得極體面,男的真的有燕尾服,女的是舞會的黑長裙;但到最後他們都戴上不同的傻氣帽子,皇冠,又在樂器上綁上銀色絲帶,又或索性在自己沒份兒的小節拿出低能的小樂器敲兩下什麼的,整個台像是一群動物開森林大會,很吵的演奏,郤又很開心!

Tuesday, February 22, 2005

自由

幾天來都有很奇怪的感覺。對地方有疏離感,對生活有憂慮。憂慮合唱團表演沒準備好領帶,憂慮文學課不夠時間準備,憂慮旅行的事宜,憂慮自己是所有歐洲交換生中最沒好好利用時間最沒改變的那個,憂慮剩下的半年我會把它浪費掉。

有點不想返回香港生活了,想永遠有一份看得遠一點的優越感。一回去,就無法避免再潛入一個norm。簡單如穿衣服的風格,抽象如做人處事的態度,長遠如人生的計劃。自由是歐洲最寶貴的東西。你就做你喜歡的,沒有什麼潮流要趕,沒有什麼劇集一定要看,沒有什麼無聊的事一定要知。每個人用自己的方式生活,大家會互相交流,但不會無形的干預。回去後,憑朋友的一顰一笑,我足以被改造,尤其我那默默觀察別人然後調節自己到最安全狀態的性格。還有半年,我要好好建立那牢不可破的,我的生活態度。

鄰居告訴我一個寓言,細節忘了,教訓郤很深刻:群眾只會擁戴比大眾好一點點的東西。要脫這麼一個俗,還有很多路要走。(Prudence 我有看你的文字的,過譽了。)

Sunday, February 20, 2005

進步

我不明白為什麼任何形式的進步總會把小眾的差異抹平。社會的發展,全球化,大學的國際化亦如是。我是很喜歡進步的,但有沒有一種發展是真正可以celebrate differences的呢?

隔岸觀火了一個多月,我反覆思量自己在學校這場教學語言風波中的立場。不打算很有力地支持或反對什麼,坐在地球的另一面看整件事,也許不會太透徹。只是讀過學生會的信,校長的回應,校方的澄清,自己喜歡和不喜歡的學者的感受等等等等,朝相反方向的煽動一浪接一浪,看著感覺很難受,每讀一篇文章便很想找那個寫的出來,使勁搖搖他的肩膀:為什麼你只從這角度看?!

當然,每個人都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去判斷一件事。正如心理學素來是美國的天下,學系本身一直沒有什麼歷史包袱文化責任,考慮的只有教授們的英語能否詞能達意,也就揮一揮手說轉就轉。又如校長看到的是資金增長,大學在世界的知名度增加,因此也不會怎樣堅持先賢的任重道遠,甚至連學生在整件事的發言權也剝奪,草草帶過,快快實行。這些我都看得到。而我,作為一個普通大學生,當初選中大並沒考慮過中文或英文授課的議題(我一直也用〔身份〕的角度來想像我們校名中的 "Chinese"),也沒有很強的發揚中大傳統的使命感;現在還要挾著交換生的名義於荷蘭放浪形骸指手劃腳,我對整件事的觀感可說比主觀更主觀。只是讀到一些論調後,不說出自己的感受又對不住自己,唯有冒著被毒罵的危險姑且談談。

作為僅僅一年的交流生,我不敢說看到的一定比別人多,但肯定的是我體會到在文化混合的學習環境下生活的好處。過了這麼一段時間,我是愈來愈覺得離開香港這個決定是完全沒錯的。文化交流是個陳腔濫調,簡單來說其實是不停和不同人聊天或一起經歷一些事,發現大家態度的不同,更認識對方更認識自己。可以是學習上的發現,如一起做project;又或者生活上的發現,如一起做飯,旅遊;甚至只是一起坐坐喝杯咖啡談兩句。所有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經驗,衝擊全都來自身邊的人。我明白可以來到歐洲交流是我的幸運,在當大學生這思想發展旺盛期有機會跳出待了多年的地方,客觀地檢視一下我的出生地在我身上作了什麼工。但要是不用出國也擁有這樣的氛圍,不是很好嗎?

在享受這種文化混雜的同時,我其實也切實感受過語言不通的無助和窒礙。最明顯的是我可以選讀的科目實在太少了。英語教授的心理課程只有數個,上了一個,那男教授一開始竟不停用荷蘭語解釋學分安排,到有人終於禁不住舉手問他可否說英語時,他不忿的眼神和聲線叫我立即決定不讀那科。真的,作為一個國際學生,決定闖到這語言完全不通的國度,可以生存下來已不容易,連學校這唯一讓我放心不用擔憂語言障礙的地方也對英語那麼吝嗇,我對這學校的印象頓時變得很差。英語,在傳授知識的情況下只是一個溝通工具,讓所有人明白。要是想達到一個文化混合的環境,讓其他國家的學生能夠在這裡就讀,就要解決他們語言不通的無助。如果同意擁有這種學習環境的,就要同意在必要的地方(如資料性的網頁,又或足夠畢業的必修科)使用英語或雙語了。

有很多人提及一個論調我是很反對的,說什麼德國大學也用德語教學,其他國家的學生要到那裡唸書要先學德語,為什麼來香港讀書就不用學廣東話?這裡牽涉了兩個問題:第一是用母語教學和研究,第二是廣東話學習。中學的母語教學尚且不談,在大學實行母語教學(即教學語言為廣東話,教材則是中文或英文)除了有中學式母語教學的好處(溝通方便),也有很多人談到的文化傳承,和避免落入被英語操控思想的圈套之效。這點我是絕對同意的,就算看過英語寫的教材或研究報告,要是我們用母語討論它將它再演繹,往往會發現一些語言造成的盲點。我們獨特的文化對整個世界是有衝擊的,而母語則成就了我們的文化,所以研究或創作時用母語思考是絕對成立的,對知識世界亦有重大裨益。

可是,我們的母語同時是一個方言。我們必須接受,廣東話只是我們說話時候用的,我們正式寫文章也要用上中文,即廣東話發音的普通話。Chinese的意思始終是Mandarin,並不直接指Cantonese。除非有天有個廣東話運動推行成功,把用廣東話〔我手寫我心〕看成正統(其實我暗裡希望有這一天),否則即使外地學生要學一種華語來中國上大學也大多會選〔官方語言〕普通話而不是廣東話吧。方言絕對有它的重要性,這點我是極同意的;只是說到要外地學生用上數年甚至更多的時間透徹學會一個方言來上課,這是太理想化了。

大學作為本地甚至世界知識的橋頭堡,承載著眾多精明的腦袋,如果為了堅持自己的語言而不讓外地學生加入去擦出更大的火花,總像可以但郤沒有踏前一步,有點潛能沒盡發揮的浪費。我明白什麼也不可以一刀切,全盤英語化是可笑的(難道傳理系的同學拍個短片也要用英語?),維持原狀又郤沒有進步。我相信本來校方的建議對學生是有益處的,姑勿論動機可能是為了賺錢什麼的,對知識的交流的確帶來好處;只是那種沒充分諮詢學生的粗暴政策往往令人想到廿三條。如果把這次轉變作為落實雙語教學和加強文化保育(更多中國文化研究,更多用英語來研究讓外地學生有機會涉獵)的契機,學校的位置便可既推前一步,又不忘校友對學校的抱負了。

Tuesday, February 15, 2005

疾病的隱喻

當疾病進入一段關係,像擁抱時瞥見鏡子中的自己,看到那笑容裡藏著什麼。

先是得悉患絕症似的擔憂。從此生活會起一點點變化,藥物會對身體產生些微的影響。開始要留意那些疲累,那些暴躁,並需要體諒。生活習慣也要改變,令人感壓力的是要戒掉多年縱容著的壞習慣,如吃得很鹹,和抽煙。為什麼人會漸漸容易生病?為什麼要培養一些壞習慣?你吸煙時,知不知道身邊的人在想什麼?你要是比我先離開,那我怎麼辦?

然後有一刻的動搖。原來一直談的戀愛是全無牽絆的;這剎那郤明白到Lorrie Moore寫的"How",疾病會突然進入一段關係,令事情複雜化。This is no time to leave。There is nothing conclusive, just an endless series of tests。拖拖拖。你的自私我的自私。你要是比我先離開,那我怎麼辦?你比我先離開。...... 剎那間又感到自己的想法自私得可怕。分享的應該是一切喜和悲,不是心裡有個checklist然後逐項加分減分再得出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結論:應該堅持還是放棄。

再清醒一點,這不是絕症。如果距離是要克服的障礙,這也是另一個而已。記得在離開Versailles的火車上我說:〔浪漫〕這個詞來自革命,代表一個人主動爭取自己想要的,不顧一切地。我猜我們正在做浪漫的事吧。

對,just an endless series of tests。

Friday, February 11, 2005

距離

聖誕的遊記寫不下去了,現在的心情完全不是那回事。很想把旅途上每個細節都記下來,讓朋友看著我是如何逐步走過這段日子的。只是這數個月發生的事太多,還來不及寫下一兩個字,想法已改變了。

十二月中,我作了人生第一次backpacking。從倫敦出發,北上到Edinburgh會合好友Emily,再一起踏遍Glasgow,Belfast,Dublin,可算涉足過蘇格蘭,北愛爾蘭和愛爾蘭。經過Liverpool,聖誕節兩天則留在倫敦渡過。之後到訪了Stonehenge,Salisbury,Bath,Brighton,York,最後回到Birmingham,看著Emily收拾宿舍的東西回香港。這英國的旅程像是個入門,對backpacking多了點把握,對英國也多了點認識,雖然都只是一點點。反而是和這個相識多年的Emily像從頭認識過似的,看清了她多些,也讓我看清了自己很多。旅途中亦有遇上其他不同的人:西班牙的Francisco,這刻在瑞典的謝樂聰和王純,都分享過彼此的過去和期望。和Monika在香港很少見面,郤在Edinburgh相聚了,幾小時的一聚感覺極暢快,大抵又是兩條魚作怪罷。

十二月三十一日,我獨自飛到巴黎逗留一個星期。第一件事是(驚險地)和Q碰了面,同一晚再與她一班朋友在街上渡過元旦和看煙花。第二天郤開始和她失去聯絡了。然後,就剩下我一個人。然後然後,我遇上了他。永遠是在你毫無防備,沒有期望的情況下,事情就會發生。看著他的眼睛,我和自己呢喃的是〔為什麼不〕。就這樣,我生命的某一端接上了,而且呈網狀的慢慢散開連繫著。離開那天哭得很兇,幸好再在火車站見到特意來碰運氣見我一面的Q,她的出現實在拯救了我。

回荷蘭後感覺怪怪的,連騎腳踏車也不習慣,我的心也許還留在巴黎。可是只有數天便有一個頗難的文學考試了,心情本來是輕鬆自由的,這刻郤突然要急轉為安靜地坐下來,集中精神啃書。考完試後,嘗試重新適應荷蘭的生活,一邊又計劃著再到法國的行程。

一月底,我再在巴黎待了兩個多星期。沒有作很多遊客的舉動,只讓自己像普通人在那裡過日子,和談戀愛。有人說當交流生的一年會是一場夢,那麼我這段日子可算是夢一場很甜的夢。但我不絕對認同這個說法,當有些東西的確曾被我實實在在掌握得到。我一直很少失眠,這段時間郤有好幾個深夜突然醒來後再睡不著。不止一次,腦裡總不停綵排著將會發生的場景:離開巴黎回到荷蘭,半年後,離開荷蘭回到香港,乘火車到中大,宿舍單人房的佈置,psycho的final year生活,在圖書館忙碌的一天,一個人在franklin吃晚飯,回想起半年前在巴黎的這段全沒生活壓力的日子感到很無奈...... 接著我會倏地睜開眼回到現在,我還在半年前,我還在巴黎,我身邊還有一個人在熟睡。除了叫自己珍惜目前的一切,我不知道可以怎樣。還要翻開了幾道難題:什麼是〔正常生活〕,什麼是〔夢〕?什麼東西捉得緊,什麼是怎費勁也捉不穩的?我的根在哪裡,應該放哪裡?

這次離開巴黎我沒有很傷心,反而很冷靜,像更確定一些東西,一段關係,一種面對自己得到的一切的態度。也許來來回回的內心綵排教我有了心理準備:離開是無法避免的,唯有認清想要的嘗試把它捉緊。Live with it。(叫做解決了前面的難題嗎)回到荷蘭後疏離感也小了很多。我赫然發現自己對不同環境的適應漸漸靈活了,我不再怕和新的環境連繫,什麼地方都可以待下來。人生的可能性多了。但想深一層,其實這也等於什麼地方都不可以待下來。(究竟解決了前面的難題沒有)我的落腳地在哪裡?

很浮很浮。和已從荷蘭回香港的阿星說起這個感覺,他說回香港一段時間後就不會覺得怎麼了。我懷疑〔不會覺得怎麼〕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