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December 17, 2004


the library at british musuem. the only thing that impresses me for the whole day.

倫敦.可以離開嗎

這天一早還好,終於和鄰床的女生一起聊天吃早餐。她是從巴西來的Fernanda,和我一起出發到British Museum。在早餐時間竟又遇上在荷蘭一起上文學課的荷蘭同學Michelle和Sietske,她們都和我住在同一間旅館。可以用英語談天,自閉的感覺好多了。

British Museum又怎樣呢。大概是我累了,或已看夠了專給遊客參觀的博物館。考古文物又如何,一點都不認識。最喜歡看的只有希臘的雕塑。很希望自己懂得雕刻。為什麼在香港從來沒有機會接觸的呢?摸著自己雕出來的手臂,肩,背;有多像真人,有多像自己感受過的誰和誰。沒有對作品的eroticism根本做不來。

很快便和那女的失散了。雖然回旅館時再見到她,也沒有和她一起到酒吧聊天。不投緣就無謂勉強。而且這個人你一生中也不會再見的了,雖然這數小時在旅館上碰面會有點尷尬,但只用微笑帶過就成。你在我生命中算什麼,我在你的又是什麼,什麼都不是。我還叫記下她的名字,她連我的樣子也許都忘了。毫無意義的相遇。

* * *
幾天都缺了音樂,因此很易讓進入耳朵的打進心裡。現在坐在一間Borders書店裡面,剛剛放著的是〔have yourself a merry little christmas〕(是Frank Sinatra嗎?),想起上年我們鬧著玩的報佳音。其實那時是很有聖誕氣氛的,那種寒冷,每個人都盡量做些東西去參與,在尖沙咀的碼頭。這樣就一年。

倫敦的聖誕聖誕一點嗎?也差不多,對我這來自小鎮的人來說身處〔城市〕的震撼還大一點。那麼多人,完全被淹沒。要是問我喜歡這地方嗎,真的談不上喜歡,總之就很奇怪,有一層隔膜。不要再提〔吃〕了,一直也為這事情悶悶不樂。每餐也吃不飽,但每餐也貴得很!堂食比外賣貴,但外賣的話我拿到哪裡吃?整個城市很少有容納人的地方,還是我找不到;總之我只想在一個室內的地方吃點東西寫寫字而已,這裡不是沒有,有的話都很貴或不能逗留。你總是要不停走走走,不可以坐下。坐下要付很多錢,是*很多*,而且通常都沒好的經驗。所以人很累。

今天是最後一天逗留倫敦,郤全沒意欲把未看的看一遍。又如何?到過建築物外面,拍個照又如何?一點衝勁也沒有。難得找到個位子坐下(還未被趕。這裡的人很喜歡中斷你想做的事),就想一直坐下去。

今晚不會洗澡,直接乘長途巴士連夜上愛丁堡;所以今天頭髮沒弄好又架著眼鏡的。走在Oxford Street,自信再跌新低。

* * *
還不知Buckingham Palace在哪裡。
想到Harrods。
這裡的聖誕是怎樣的?快點告訴我!

Thursday, December 16, 2004


my fair lady!

倫敦.笑中有淚

我的疏離感是被旅館的經驗深化著的。今早起床時,就發現一直入住的室友都是女生,今天新來的都和住了數天的幾個女生愉快地聊天。我住了這間房三天郤沒有和一個人說過多過兩句話,甚至走在她們面前也像看不到我。被當成透明的感覺很難受,因為我是男生?因為我是亞洲人?完全進入了錯誤的環境,真不爽。

* * *
醒來還有點累,但總得吃早餐起行不好浪費時間,決定再到Tate Modern一趟。早上走過泰晤士河畔感覺很清新,我是今天第一批入場的參觀者呢。意外地(其實又是口音問題。怎麼在荷蘭也沒那麼多溝通障礙?!)付了錢借了錄音導賞器,設計和B&O的BeoCom2電話同出一轍,型!然後細心地參觀未看的兩個展館History/Memory/Society和Nude/Action/Body,看過畢加索的畫和羅丹的〔吻〕,走著又過了兩個多小時。肩膀很痛,很想坐下來,便選了張面向Turbine Hall空間的單人沙發把自己埋進去。時間叫我把三明治午餐吃掉,吃完後我竟讓自己在沙發上睡了一陣子,做了奇怪的夢。常常夢見以前生命中出現過的人,是僅僅出現過的那些,連名字也不知道沒有真正交過朋友那些。意味著什麼呢?

忘了,早上一進場後其實便收到台灣朋友Mia的電話。太感動了,還好沒有被遺忘,還有人關心自己的死活。為什麼一個人旅行反而想有人陪伴?在荷蘭數個月也沒有這種感覺。是exchange本身已是一個人的旅行,現在厭倦了?總之一個人要去酒吧很奇怪,在餐館吃飯又很奇怪,好像總做不了遊客要做的事。但話說回來,兩個人又會很煩,要妥協大家走的路線,幾天後大家又可能會很膩... 可惜現在一個人的感覺是寂寞而不是自由!全都是我不夠冒險?沒膽量?... 為什麼會寂寞,真討厭。

還有,好久沒聽音樂了。一個人上路一定要帶點音樂。還要帶學生證!笨得可憐。

* * *
Tate Modern很好,只遺憾沒看到那個蜘蛛型的雕塑。離開時盤算要到哪裡去,還是到Tate Britain吧,順路看看西敏寺一帶。下午二時,還有日光,從泰晤士河畔走到London Eye那一段路的確心曠神怡,難怪有那麼多人沿著河邊跑步。Westminster Bridge,House of Parliament,Westminster Abbey,走到Tate Britain時已頗累了。我較喜歡當代的作品,看過Tate Modern再看這館子便沒什麼興味。留意的反而是室內設計,啞紅啞綠的牆配上金色的畫框,他們又喜歡將一些警句或格言印在牆上,很工整又好看的樣子。可以說完全忘掉這個館子裡的作品,英國的畫中找不到劃時代的,甚至特別的也看不到。

腿太酸了,找個地方喝杯咖啡休息一會才寫了這些文字。準備乘地鐵回London Bridge,再去看看Tower Bridge。買票時和職員說了〔regular〕,給他開了玩笑,過5秒後我才明白應該講〔single〕。叫做第一個在倫敦主動用笑臉和我對話的人。不,第一個應該是那晚在Soho一間夜總會出面站著的那個女人。

* * *
回旅館前在附近的中國餐館吃晚飯。侍應的態度和嘴臉都很差,中國人反而歧視中國人。我點菜時是用英文讀出〔生炒雞絲飯〕的,那個侍應只悶哼一聲,很不情願地在她的小本子上畫了幾下。這人的樣子很像我堂妹,超寸(我對堂妹的印象是一件JML衛衣外再披JML外套,紫色短裙綠色絲襪。兩個JML的標誌在她右胸口上,我的噁心倍增。嗯我是頗討厭這個牌子的)但又冇貨果隻(唔好以為聽相川七瀨就好型先得架)(原來我對她的印象都是好幾年前的),總之整間店很明顯是為了賺英國人丁點錢才開的,毫無誠意,沒中國人享受過那裡的工作,英國人也只是利用這個地方吵鬧談笑。唉,自己做成的廉價和低下。

* * *
好笑,終於確定了這幾天都住在FEMALE ROOM內!yeah!極滑稽!

剛才沒看錶,回房間見燈關了其他人又睡了便睡。被一些聲音吵醒時發現只是晚上十一時,幹嗎那麼早睡覺的?正想寫些東西,有個像亞洲人的女生走過來問我鄰床的女生一些問題,那人郤睡著了;她見到我沒睡便過來問我。我聽不懂她的英文(再一次語障!),她突然用國語問我〔你是中國人嗎〕。原來她想知道明天旅館吃早餐的時間,回答了她後,她第二個問題便是〔你為什麼在這裡?!〕。唉,終於確定這幾天都睡在一個女生的房間內!實在太好笑,怪不得所有人都當我是仇人,誤闖禁地,救命,不是我的錯呀!還要到今晚最後一晚住在這裡才知道,不然一早就要求換房間了,你以為我想嗎?這女生不停笑說只是覺得好玩,沒什麼。但我還是尷尬,完全是色途老馬一般賴死唔走,真的跳到黃河水也洗不清!

女生叫蔚蔚,夏門來的,剛在Newcastle唸完master,就在回國前帶媽媽四處玩玩。好久沒聊過這麼久了,幾天也認識不了新朋友,竟然在這個被吵醒的午夜,在女生房間(?!),在床上,用壓低了的聲線交了個新朋友。她跟我說起在瑞士的旅館也遇過一個香港男生,他怎樣怎樣的古怪和好笑,我心想我一定是她將來的話題。徹底把一眾香港男生的形象弄垮了,好笑!

Wednesday, December 15, 2004


reagent street

倫敦.inferiority

早上九時,我直接由旅館步行到Leicester Square買打折的音樂劇門票。途中經過Waterloo地鐵站出面,當然有大批上班的人,有趣的是他們排成一列等巴士時,驟眼看去人人都有同樣打扮:黑色絨大衣黑色西褲黑皮鞋(女的便穿黑色裙子),一隻手挽著一個皮公事包,另一隻拿著報紙或小說專注地讀著。典型的英國人形象,很體面似的。走過Golden Jubilee Bridge,我和這些上班族一起滿有目標的向前走,皮鞋敲在橋面那急速又有節奏的聲音告訴了他們有多趕忙,我的運動鞋和牛仔褲則完全出賣了我,我再早起床都只是個勤力的遊客,趕著去買門票!掙扎了一會看最新的演出還是看最經典的,最後也選了後者,畢竟The Phantom of the Opera一定不會再在香港上演。只有兩個價錢選擇,忍痛買了便宜一點的32.5磅,依然很貴!

* * *
下意識走到附近的National Gallery。進去之前打了個電話回家,在National Gallery外面的電話亭,看著倫敦早上的景色和爸媽聊天,很超現實,很高興,這幾天也沒和人談過話了。

十分超級認真地看National Gallery,借了錄音導賞(借的時候又遇到英語口音問題),足足看了三個多小時。從幾個世紀前那些宗教性的畫,到較熟悉的荷蘭畫家(Vermeer!),到梵谷,米高安哲羅,達文西的也看過,很高興,雖然很多都忘了。

又一個不愉快經驗。有一個人在大聲講解達文西的〔The Virgin of the Rocks〕,我在一旁用耳機聽著另一張畫的介紹。有個管理員竟然走過來叫我把音量調低一點,太大聲。拜託,我是用耳機的,怎說也不會夠那個講解的人大聲吧!她明顯自己在聽那個人講解,就用權力叫我遷就她。但那講員有權說,我也有權不聽吧;用誰大聲一點來說,她根本應該叫那個講員放輕聲線不要騷擾其他人才對!氣死我,不幸的是我發現整件事的荒謬性是在五分鐘之後,我只有不停用粗話詛咒她,氣死我了。難道因為我是亞洲人好欺負一點?!

* * *
在Gallery外看著滿地白鴿,吃過三文治後,我走進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完全是英國人的自戀,絕大部份的畫和頭像我都不清楚是誰。比較熟悉的是近代的icons,像英女皇查理斯戴安娜,還有Blur,Paul Smith,Paul McCartney(為什麼反而沒有John Lennon)。最好玩的是那個拍下碧咸睡覺的一小時錄像,我這個非碧咸迷也坐下看了兩分鐘,英國國寶嘛。

* * *
接著都不知往哪裡走好,因為要等晚上看音樂劇而不想走太遠。Trafalgar Square有個冬季嘉年華,建了一個鋪滿人造雪的小花園供人拍照。要是我這個旅程中看到雪就好了,我從沒看過雪呢。時間尚早,就走向大笨鐘那邊看看House of Parliament,叫做看過倫敦的地標,再回頭到Soho附近找間餐館吃晚飯。昨晚逛Soho時沒有走上這條Old Compton Street,原來性商店都集中在這裡。Lonely Planet介紹的食店就在這街上,誰知到達時食店已關門大吉;只好到旁邊的那家,然後吃了極貴的一個set dinner。剛剛才明白英國人對set menu的概念不是〔值〕一點,而是〔特別〕一點,付了8鎊吃了個〔特別〕不飽的晚餐。

七時多到達Her Majesty's Theatre,早了點進場,觀眾席不是很多人。遇上另一不愉快事件。我坐的那一行一端坐了四個人,像是一家人的樣子。我說了[excuse me]後,坐在最旁邊的較年長的夫婦便站起來讓一讓,我正想走進去,坐在第三個位的是個年青的女生(他們的女兒?)就叫我用後面那一行走到中間的柱(這一行的中間有一條柱把整行椅子分成左右兩部份),從柱邊的空隙跨進去,免得他們要讓我。起初我也不覺得什麼,就真的走去跨過那個空隙,但跨過那一刻,想起那女生的一副臭臉,我的民族性敏感又發作:我是不是被侮辱了?只讓一讓也不肯,郤要我在這個人人也穿得極莊重的劇院提腿跨過一列椅子?我又竟笨笨的跟她的說法做了!頂。

* * *
一直看Phantom時,其實大部份的細節都很清楚,因為那唱片我已狂聽過萬遍,只是仍然有好幾個感動的地方:All I ask of you,Wishing you were somehow here again,或是主題曲響起時那些舞台效果等(有點失望是一直期待著那水晶燈垂直跌下來的震撼,誰知它是斜斜的盪下來)。想哭是因為像遇到老朋友一般感到一點親切和共鳴吧,除了和爸媽今天通過的電話,我已經三天沒有和人說話超過一分鐘了,完全和身處著的世界沒有溝通。就算和售貨員的對話,又假設了我的英語應該很流利,但怯場的我學不了他們的口音,簡單句子的語法又弄錯...

竟然為了Raoul那份情感動起來,膚淺得很。理性地來看,這個劇本之所以不能成為文學經典是因為它對Phantom這個悲劇角色的刻劃不夠深刻(看看〔推銷員之死〕的Willy就明白什麼是悲劇人物),而且Raoul那條線實在太平面了,他可以是完全沒性格的。但人到很寂寞時又會問自己為什麼連這樣簡單的愛也找不到。不停留意Raoul對Christine的執著,告訴她沒事的,她看到的是illusion,沒事的,有他在,有他在;失去她就瘋狂地尋找她幫助她... 離場時被Raoul的形象纏繞著,也被Phantom的命運纏繞著(樣子很重要?),不停想到原來有個人伴著離場是非常幸福的,但現在只有自己,沒有和人接觸沒人認識的自己。

這叫做文化衝擊嗎?還是被數天的寂寞悶昏了頭腦?

倫敦街道總是多人,人人都很美。我不想立刻竄進地鐵回家,雖然累得很,也想隨便到處走走,感到孤獨便找整個城市的人陪著我。又再踏上Reagent Street。旁邊的商店都關門了,看著的只有一個一個櫥窗。體面的衣服穿在假人身上,還是很型。我愈來愈感inferior。我的英文沒有高貴的口音,我是黃種人沒有你們白種人的physique的髮質的輪廓,我來自一個不甚體面的國家,我沒有你們的etiquette你們的manner... 我真想把自己溶掉去變做你們。是殖民地遺留下來的奴隸性,還是從小到大對白種人是完美人類的定型(試想想你在小學科學課接觸的人體圖,都一定是白人,而且是男性)?我走在街上一看到鏡子就有種羞愧,怎麼這樣難看!這裡人人都很decent,連櫥窗也是!Decency,又是decency。

Tuesday, December 14, 2004


freaked out, at pret a manger

倫敦.連繫上與否

這裡是Leicester Square附近的Pret A Manger。位於William IV Street和 St Martin's Lane的交界,正正對著我的是Charing Cross Road。往Cappuccino倒了三包糖,聽著爵士化了的聖誕音樂,看過地圖確認了位置和之後的去向後,心情才好起來。走得很累,又餓得很!現在終於舒服一點了。

* * *
這天的心情很反覆,不過基本上都處於負的狀態。

一早起來便發現時間不多,要趕快梳洗才來得及吃早餐和乘飛機。整晚都睡得不大好,就是因為害怕今早起不了床,每一兩小時便下意識醒一醒。(這幾晚做的夢怪怪的,有好多回憶,又有很多不祥的預兆。)幸好早餐不錯,荷蘭式的選擇讓我感到親切。從旅館走往火車站那段路,整個阿姆斯特丹都被霧籠罩著,像還沒睡醒一樣。阿姆斯特丹很不適合早上,太和善了,它根本從不善良。一開頭以為自己已懂得一點點語言,且在荷蘭住了一陣子,要掌握這個城市應該不難,誰知還是被冷落了。

坐在往阿姆斯特丹Schiphol機場的火車上,我不停說服自己:我在去倫敦。

* * *
Check-in那些也很順利。拿著護照和機票,感覺很成熟似的,說乘飛機就乘飛機。時間又掌握得不錯,心想這個旅程開始得真好。暗喜之際,把不寄艙的背包放上金屬探測器的輸送帶。〔先生,可否把那把刀拿出來看看?〕我隨即冒一冒汗,我的萬用刀。為什麼我一直都不信邪呢?一直都天真地一廂情願地覺得帶這東西上機不會有事... 雖然這刻也不明白當時的邏輯是什麼,完全不知道那時為什麼不把行李寄艙。總之,折騰了幾回,唉,終於被沒收了。〔我有沒有可能在回來時把它拿回?〕〔I'm sorry. You'll lose it.〕那個男的飛行服務員已經很有禮貌又很同情的樣子,只是真的於事無補,我整程飛機也為了一把萬用刀很沮喪。怎說那也是小時當童軍買的,伴了我好多年;即使未必在旅程中很有用,但帶著它安全感大多了。連唯一的依靠也沒了。Confiscated。完全消失。

* * *
在天上看到倫敦,心是開朗了一點。第一次離開荷蘭!過關後打算立即找個資料中心問問怎樣乘車到旅館。這次的確有點鹵莽,之前沒有查看從Luton機場到旅館的方法,甚至不知道Luton在倫敦的哪裡。在機場找了一會,找到的郤只有數部電腦:自己查!完全不會查。不想浪費時間,就直接走出機場看看有什麼可能性。很荒蕪似的地方。幸好讓我看到巴士車身上有London Bridge地鐵站的字樣,就到巴士的櫃檯問問。但我聽不清他叫我乘車到的地方的名字,什麼pancreas!完全適應不了他的口音... 反映的是我自己的口音才最奇異,又不美式又不英式。最後get到接駁巴士是免費的,我就不顧一切離開了機場再算。到達一個類似火車站的地方。救命,我發現自己是完全不了解英國的鐵路系統的,這個系統和常常看到的underground有什麼關係?我不怕問人,唉,只是他的口音又令我覺得自己是完全不懂英語的。再問有沒有什麼Railcard類的東西,他沒什好氣,只說什麼pancreas。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買張單程票再算。太可笑,連目的地是什麼都不知道,到了那裡要如何到London Bridge站又不知道。從沒試過這樣沒把握。隨手拿了張地圖又不甚懂看,只好到了pancreas再算!看到火車來,我才知道我的目的地其實叫St Pancras。

兩次的(不)溝通經驗,令我又覺得被遺棄。原來我來自荷蘭。除了〔用荷蘭語拼讀英文字母組合〕的習慣外,我還會多荷蘭呢?突然想起荷蘭人會問我〔how do *you* say it in English?〕。我?原來我的英文只是勉勉強強。來到這裡,以為多懂一點這裡的語言會容易點生活,可以仍要用另一套方式去適應... 我不屬於荷蘭,同樣不熟悉這邊的文化。

St Pancras賣票的先生還算好人,就信他買了一天的travel card。我裝著稔熟地不看地圖走到King's Cross地鐵站,以為這樣會安全一點不會被人看作easy victim(但其實我是背著極大個背包的)。忽然驚覺四個月來都沒有乘過〔地鐵〕!〔這就是城市的產物...〕我被自己的大鄉里想法嚇一跳。

* * *
街道和行人給我的印象都很熟悉,就是很像香港。本來解釋不了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後來發現簡單如過馬路時望哪邊便是了:荷蘭的車子方向盤都在左邊,英國則和香港一樣在右邊,行車方向我原來一直已習慣了。雖然迎面走來的都是鬼佬面孔(噢英國人),交通燈,路牌,等過馬路的小機器,一切也和香港很像。我想家了。

* * *
先到遊客資料中心拿張地圖,知道自己原來很近泰晤士河的南岸,再問問人便走到河畔了。運河,大橋,全都極壯觀,極浪漫。運河是一個大城市中不可或缺的,就是那種氣派。我沿著河邊的路一直走向夢寐以求的Tate Modern。誰知先遇上莎士比亞的Globe Theatre!我完全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真的來到了。上個星期文學課的主題是喜劇,文本為〔仲夏夜之夢〕,當然還談到莎士比亞時代劇場的特色。對那劇場的印象只是一張畫,這刻我竟然到達現場來,當然趕快買票進場。聽著講員的介紹,我坐在那個倣製劇場的觀眾席上幻想當時的情景。現代劇場中觀眾可以很懶惰,坐著等人餵。反觀幾百年前的劇場,雖然原始,但人要很主動,幻想力很豐富才可真正欣賞到一套劇。森林,皇宮,天堂,全都放在這個空蕩的台上,就靠劇作家的語言和觀眾的腦袋呈現出來。這是一門更像閱讀的溝通,是劇場的另一個層次。而莎士比亞劇場的設計概念〔舞台就是世界〕也很震撼:舞台頂,台面和台下的空地構成天,地和地獄的概念;所有觀眾又圍著舞台坐或站,凝聚成一個微型的世界,就是一個Globe。從沒想過劇場本身已很有傳奇色彩。

很餓,但抬頭一看見Tate Modern的煙囪,二話不說進去才算,實在太型!呢D就叫做空間感丫唔該。從底層的Turbine Hall走進去,令我想起機場通道的寬闊和高度。兩旁有些怪聲一直傳出來,設計很幽默;後來才知道那是其中一個展品,Bruce Nauman的詩被不同人朗讀出來(這個simulation極像我當時走過那通道的感覺: http://www.tate.org.uk/modern/exhibitions/nauman/)。我急不及待拿了地圖就往第一層走。好想盡快把所有東西看過,又要按著好奇心每個作品小心地看,又急又矛盾,像收到信拆開時的興奮。每層的展館都是連著的,第一次走進去時和走進迷宮一樣,一看地圖又發現那其實很簡約易明。所有作品對我都很有衝擊,視覺上的,觸覺上的(用的物料)。最喜歡是After Duchamp的展館,令我對Duchamp很有好感。只看了一層便快休館了,我一定會再來的。

* * *
非常餓。但也決定走過Millenium Bridge,再走到Leicester Square先熟悉一下明早買音樂劇門票的地方。從地鐵站一出來,這個地方比銅鑼灣還要擠!人人也很美,都穿得很體面。很有不屬於自己的感覺,已很久沒見過這樣的人多車多。今天走得太累了,終於撐不住便在Pret A Manger坐了下來吃點東西寫點字,到現在打烊了。決定往soho和唐人街那邊走去。

* * *
隨意走走是很有趣的。我沒看地圖,只管向著那個方向走。經過一個廣場,看到裡面有很多聖誕節的攤子和機動遊戲,晚上所有燈都亮了,人又很多,竟然想起〔鳳蕭聲動,玉壺光轉〕。走到一個商場,那是晚上九時半還開著的商場,根本不能在我的城市見到。有一個橫跨幾層的大型遊戲機中心,設計成一定要把幾層都走過才能找到出口離開。裡面我見到有很多中國人或是日本人,難道只有亞洲人才這麼無聊,走在一起都不懂溝通,唯有一起玩玩遊戲罷了。再進了HMV,噢,家的感覺!很久沒到過HMV!荷蘭的唱片店制度很白癡,客人要拿著放出來的空唱片盒到櫃台問職員拿唱片;但問題是那個被人亂丟過萬次破破爛爛的盒子就是你的了,而且他們有可能只有唱片而沒有盒子也收你一樣的價錢。我真的受夠了這樣低能的安排,完全漠視唱片盒子和裡面小冊子的重要性!我想這裡不會這樣吧。連忙看看唱片的價錢,沒有驚喜,還是太貴了;難怪外國人到香港的HMV是會攜著籃子掃貨的(只是他們知道旺角的話必更心痛)。排行榜上,依然是U2〔how to dismantle an atomic bomb〕第一,還有Robbie Williams,Kylie Minogue,Keane,Maroon5,Green Day,Natasha Bedingfield,新興的Al Vino也像很紅似的。我才突然意識到我真的來了英國!在荷蘭我每天也會聽BBC radio1,習慣了他們的音樂選擇,現在才醒覺自己和每天聽的東面那麼近。那些歌,那些人,救命,我原來在倫敦。

因為想省點錢,常常都在飢餓的狀態,即使走過唐人街也沒進去吃飯。再走過Reagent Street,感受到久違了的城市晚上氣氛,霓虹燈,車,人,食店。沿著Reagent Street和Oxford Street走總讓我想起彌敦道,只是兩旁的大廈不再是籠屋,店子沒有賣參茸海味或VCD,街上的人也漂亮得多。又有被淹沒的感覺,作為一個中國人在這裡真的沒什麼,有誰會看你一眼?總覺得在這裡住的中國人被他們看得有點低下。... 唏,我是遊客,(理論上)會花錢的人,別看不起我。(這是什麼心態?!)

Monday, December 13, 2004


Amsterdam Centraal (being renovated)

阿姆斯特丹.過客

我坐在往阿姆斯特丹的火車上。奇怪地,少了一份期待。可能因為昨晚還和Q在網上聊天,到凌晨四點才睡,好像平時一樣。但... 我在到英國途中!... 為什麼我本來想到英國呢?我的心現在是否預備好和不同的環境互動呢?長遠來說當然是。但這刻... 真的說不來。其實應該興奮,終於可以開始這個旅程。〔行李護照都妥當放好〕。一次旅行,用平常心開始。也許踏上另一片土地對我來說不甚希奇?因為本身已在〔另一片〕土地上。怎說感覺仍是愉快的,離開一會也好。

* * *
Ada走的時候,我有種茫然的感覺。這兩天也有朋友的陪伴(昨晚有Q,今天又有Ada一起到阿姆斯特丹附近的一個鎮辦簽證),不停說廣東話,整個人完全鬆懈了。但矛盾地,心裡又知道有很多未知數有很多東西要處理(畢竟是我人生第一次backpacking),很想獨處去作更好的計劃和準備。捨不得有人陪伴,又想獨處,就剩下茫然!... 是慢慢地接受〔自己一個人〕這事實的。真煩,一直一個人反而相安無事,給了一些陪伴就繼續渴望有個伴。

* * *
火車到達Amsterdam Centraal,旅行的興奮終於來了。〔1〕之前在照片中看過的車站將會在眼前出現!〔2〕很久沒見過大城市!阿姆斯特丹究竟和傳說中的有什麼分別?和我住的城市有什麼不同?〔3〕那是你(過去式)的城市。

從月台往下走到車站大堂,我急急找個出口,盡快走到外頭回看這個古老的車站。我們不在一起了,(雖然我也在想要是我們還在一起而我又來了這裡那該多好)但這總也是我們一起點過談論過的照片裡的車站(你還教我如何讀"Centraal")。我背著笨重的背包急步走出去。一回頭看,車站是存在,但最中間的部份給木板圍著了,好像有工程在進行中。我再走遠一點,回頭再看。的確,中間的部份被蓋著了,我一直期待看到的Amsterdam Centraal幾個大字甚至被拆下,失蹤了。我苦笑。那是註定的,連人都到達了也看不到我們一起談過的那片定格。

走在主道路Damrak上,我竟然幻想有沒有可能碰得見你,碰到的話又會怎樣,是寒暄,還是接吻。不不不,我不愛你。我愛的可能是〔我在你成長的地方〕的感覺。但又怎可能碰上呢?你在天空的某一角。而且我連那幀照片的定格也看不到。我們註定無緣的了。

* * *
心裡不停哼著Janis Ian的〔Amsterdam〕。旋律意想不到地扭上去。但我又想不到配什麼旋律會好聽一點。

* * *
有什麼分別呢?有很多很多不同的人,種族膚色年紀。黑色皮外衣拉丁模樣的滋事份子多了,流浪漢打扮的亦不少,的確令人感到危機四伏。(赫然想到格羅寧根其實有很多和藹的老人家,而學生亦很友善。整個氛圍親切得多!)建築物的設計和我城市的也相似,只是高了好幾層,而且兩旁樓房夾著的不再是只供一輛車駛過的小路而是六線行車。腳踏車也有,但少了很多。商店方面,多了百貨公司,終於可以看到真正的櫥窗。幾乎大部份都是食店,極多中文字,中國餐館氣功腳底按摩。也有很多賣紀念品的店子,性商店,內衣店,coffee shop(即可以吸大麻的店子)等。河流貫穿整個城市,晚上燈亮時環境甜美得很。

* * *
放下行李後,第一件事是上街找東西吃。見到一間在我城市也有的百貨公司V&D就走到食物部看看,只是規則完全不同,人又很擠。想友善地用荷蘭語問問店員,她又好像沒什麼興趣又幫不上忙。天氣很冷人又有點累,吃著頗貴的三文魚panini,我有點沒趣地往購物大道上走,再走進唐人街和紅燈區。見到妓女的房間內,猩紅的燈光照著牆上抹得發亮的白色磁磚,我有點噁心的感覺。終於走到一間較光亮的cafe坐下喝了杯熱巧克力,人才暖和一點。店員完全漠視我嘗試說的荷蘭語。這邊的中國人要是會說的大概都說得很流利了,不會說的就不要煩,不要阻著做生意,用英文就把你搞定。再走到遠一點的約旦區,店子雖然都關了但看似有趣一點。只是人都給你同樣的感覺,完全不會多看你一眼。我好幾次漫無目的地走進了數間Albert Heijn超級市場,好像想找點東西做晚餐但又明知自己不想吃麵包,大概只想找點溫暖和熟悉感罷(我有留意裡面播著的同一首音樂)。最後晚餐落在Burger King,因為溝通的問題,吃了一餐又貴自己又不想吃的晚飯。有點不快地散步回旅館,幸好洗澡後感覺好多了。

這就是阿姆斯特丹。很多危機,溝通不到,沒有耐性,肉痛死我。

Sunday, December 05, 2004

the Ballade

做過交流生的朋友在我離港前已告誡我:你到時可能會很寂寞,會常常哭的,但這很正常不要怕。算算日子,三個月後,我終於第一次哭了;為的郤不是寂寞不是想家不是文化衝擊,而是自己練習的一首曲子。

每個星期我也練三次琴。起初是很彆扭的,怎練手指也不順暢,畢竟真正坐下來練琴已是數*年*前的事了。還記得在這裡第一次聽到C大調arpeggio在我手中傳出來的興奮,雖然不很俐落,但手指每次經過middle C我的心都照樣哼起來,doh doh,doh doh,doh doh。終於有時間和鋼琴重新建立關係了,怎說也很高興。

現在練習的是蕭邦第一號敘事曲Ballade No.1 in G minor。(這兒有個不是最好的版本,但也可一聽:www.soundclick.com/bands/5/dimitrissgourospianistmusic.htm)會不會有點見笑呢?我猜我在中五讀會考音樂科時同班同學已把它彈到爛了(但現在對我來說這曲子仍然有一定難度!)。為什麼選這支曲子來練呢,嗯,喜歡蕭邦是一定的,沒有一個作曲家比他更明白〔情緒〕。而且好像所有彈鋼琴的也要彈過這曲子吧。

練習一個作品有幾個階段。一開始,先要把每個音找出來彈準確,順便感受一下作曲家旋律及和弦的安排。要是你本來已聽過那首曲子的,就會有把它實現出來的興奮。如果那是你未聽過的,你就是邊摸索邊感受,處處都有驚喜。我對蕭邦這作品的記憶是在有和沒有之間,起初把它摸索出來的時候,感覺是〔對,就是這樣,原來就在這作品裡〕。開始時總是衝動,好奇心大於技巧,還沒有彈準前面的就繼續彈後面的,看看會發生什麼事。由第一部份(G小調的主題)轉入第二部份(降E大調的主題)那刻,我震懾地感受著旋律的美。而且同一個主題用E調再出現時,那份華麗堂皇令我很激動很激動。第一次當然彈得不好,但我的手完全不能停下來,我簡直呼吸不了,不停搖頭驚嘆著。只一個主題,令我再次感到音樂是大於人的。

我以前都感受過。有一次是聽同學的演奏會。你平時見到的他也是普通同學一個吧,和你說的都是無聊話。但當坐在琴邊,那首曲所告訴的遠比你平時看到的他多上萬倍。我立刻問自己的是:蕭邦為什麼會寫出這樣的曲?他那時所受的傷,所牽動的感情有多厲害催使他要這樣用一首曲傾訴出來?彈奏著的人又加入了多少自己的激動?一個大演奏家不會把音樂的力量突顯出來,因為我們都以為演奏家本身已偉大得遙不可及。但現在演奏的是平時會和你說〔係呀個course都幾頹〕〔好支力好想返宿訓〕的人,你霎時意識到*作曲家*所作的工,以及音樂如何把人深邃的一面揭露出來。試想想,同一支曲,由蕭邦把它寫出來後,就經歷過無數的演奏者將它從數頁薄薄的樂譜裡釋放出來;這麼一樣無形的東西,存在了幾百年,到現在和你遇上時亦然新鮮仍然一樣準確地捏緊你的心......我覺得*好*犀*利*!另一次是替小學管弦樂團的小朋友考試當鋼琴伴奏。有個小男生捧著法國號,和我一起合奏一首很簡單,但是很憂鬱的歌。他把那個感覺掌握得非常好,我禁不住瞄一瞄他。只見那個法國號比他的身體還要大,個子這麼小的他捧著那個沉重的樂器,略皺眉頭專心一致地盯著樂譜努力吹每一個音。我覺得很神奇,一個十歲的小朋友如何承載曲子的深沉?他的感受從哪裡來?把歌吹完後,休息時他又和其他同學吵吵鬧鬧笑個不停。那兩三分鐘的沉鬱從哪裡來?

音樂比人還要大。從來只有它把我們控制著。

把曲子練到一個階段時,會到達一種難以說明的狀態。我嘗試把速度調快一點,讓曲子更接近作者的原意。有一刻,我發現我的手是自己在動的,我的感覺很抽離,我像是一個聽眾感受著我的手在渴望地傳遞*它*想表達的......!

一直都沒有聽過大師如何演繹這曲子,因為要讓自己先建立一套對它的看法。就是同一天,我突然很想聽聽別人怎樣彈,便立刻回家下載了Horowitz的版本。鋼琴家中我很喜歡Horowitz,他是何其多樣化,每種細膩的感情都掌握到,大刀闊斧的激昂又難不到他。總之很〔有火〕,連既是作曲家又是鋼琴家的Rachmaninoff也說Horowitz把他寫的鋼琴協奏曲演繹得比他自己更好。我把耳機戴好後,就閉著眼等待這個旅程。要真正欣賞到藝術,不論是音樂,舞蹈甚至繪畫,竅門在於幻想自己是當事人:他那時的感受是怎樣的呢?

因為練過這曲子,我完全感受到每一個音符組合的微小變化。我一邊聽一邊幻想著自己的手指到達那個小節時的動作,我的呼吸那一刻會怎樣。一句簡單的降A大調旋律作了一個帶悲的預告後,曲子由G小調的第一主題開始踱步,像受過很大打擊的人淡然談起一些往事。不久,一句極盡優雅的裝飾後我們來到第二主題(不說不知,陳奕迅的〔黑夜不再來〕完全是拿著這個主題來發展的),事情變得有點複雜,和激動。只是這個激動仍很理性,始終由直截了當的D大調及G小調arpeggio為主。接著輕輕帶到美到死的第二部份。降E大調令到音樂很溫暖,潔淨的左右手兩道旋律,天堂的感覺;後來出現的降A小調和弦更加了一點膩膩的甜美,我每次彈到這部份都會自然地哼起來。後來我們又突然回到一開頭G小調主題的踱步;只是今次和弦不甚純淨,隱約告訴你有些不好的事情將會發生。音樂一轉,奇蹟地變成E調的華麗和美好(D調雖然華麗,但多了份霸氣),重覆起剛才甜美的主題!對,我把曲子已練習了很多次,我當然知道這個轉變;但我就是聽到這裡,忽然之間,感到臉上一下抽搐,然後不能自制的激動地大哭起來。完全不明白為了什麼,那不為什麼,我就這樣伏在桌上不停地大哭。理性告訴我哭得有個理由,但我真的找不到。心裡不停問自己〔點解?點解?〕,我不知道我是在問自己為什麼哭,還是問為什麼蕭邦會寫得出這樣磨人的旋律和弦,又還是我把心裡一直的疑慮都哭出來了。有種被降服的感覺。要寫得出這樣的音樂,要彈得出這樣的水準,一個人要經歷多大的情緒折騰!後來曲子的每個部份我都是哭著聽的,現在回想起都覺得好笑。當到達最後那個華采樂段cadenza,就是最考演奏者技巧的部份,我簡直有死去的感覺,我感到自己實在渺小得可憐。

立刻在筆記本寫上的一句是〔如果我的手真的被選中了,我甘願做音樂的奴隸〕,不停地彈彈彈。樂理可以說明怎樣的和弦令人感覺和諧,如何製造張力然後釋放;但那解釋不了*為什麼*這樣的安排會令我們有那樣的感覺?音樂比我們更大,它對人情緒的影響是抽象的,想想看,只是一些音符高低排列就令人進入一種〔狀態〕。

彈琴會令人流汗。當然因為手要用力;但也因為身體有種難以抒發的激動,一種想大叫的激動。彈鋼琴其實是很抑壓的活動,無論你的心有多激盪也好,你不能放聲大叫,你不能突然站起來跑幾步,你要表達的話就只有用手指不斷往琴鍵上敲;還要很理性很技巧地敲,否則彈錯的話你的激動也表達不來。呼吸亦很重要,玩音樂的人都會明白呼吸如何令到你和音樂synchronize,精準地表達到那種情緒。聽一些鋼琴演奏的錄音,我特別喜歡留意演奏者身體擺動時令椅子發出的聲音,皮鞋和腳踏磨擦時含蓄的響聲,還有演奏者的呼吸聲。這些都給我一種實在感,電腦絕對做不到。(為了了解一個人,我偷偷影印過他彈的樂譜來彈。流汗,呼吸,手的動作,身體的擺動,全都是最最私人的事情。)

我從來不討厭古典音樂,小時候也是我主動叫媽媽讓我學琴的。我很想追隨音樂,現在我讀的郤是心理。我跟朋友說,我不明白心理學可以帶領我到哪裡,我們在做的研究完全是雞蛋裡挑骨頭。她說大學就是這樣,值得說的,值得思考的,有啟發性的,已在歷代一切文學作品,戲劇,音樂等出現過了,我們只是重覆又重覆先賢的論點。

什麼東西值得你窮一生追逐,應該會讓你心悸,會讓你感動。當選擇不了,我只懂由我的心去告訴我要怎樣做。

Wednesday, December 01, 2004

大作...

Steps
Louis Cheung

Worlds are insulated
Yet touching each other.
People reveling in their room peep
And see their counterparts doing the same
Peculiarly.
Curiosity drives them to cast the tiny key
That breaks the isolation -
What grandeur to connect the worlds with
Such a small piece of metal!
So humble;
Little by little
I shape it,
Mould it as a child indulges in his clay castle.
Lightly I take a step forward,
She takes a step backward.
To and fro, we see the world.



*Assignment requirements:
- a poem of 8 to 16 lines
- any form is possible
- topic related to anything EXCEPT love (<----就係呢一句,僅僅16行,搞左我八個鐘!)

Saturday, November 27, 2004

對自己誠實

我沒有等九年那麼長時間,雖然也很期待很期待。不是之前的Before Sunrise很蕩氣迴腸,反而是那簡單的邂逅總像很易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因此和自己很貼近似的(我當然明知那其實很戲劇化)(但誰的感情不戲劇化)。有次看到眼眶濕了:當劇終前鏡頭把每個路經的地方再定睛看一次,清晨的街上空無一人,一切也成過去。鏡頭很平靜,只是帶出的震撼我還記得。就這樣,把戲看完後,我和主角一樣,再踏上自己原本走的路,回味著又期待著。I'm involved。好像那天的回憶是我的回憶般。

所以這晚急不及待把Before Sunset看完。嘿,一開頭也有點〔終於重遇了〕的感覺,可是到電影結束時我的感覺和上次一樣,心思再被懸空。走到這一步,到底怎樣繼續走才是最好呢?(離開香港數個月,第一次睡不著竟然為了一套電影,還在自己病厭厭的時候。)

這次電影刻意抹去了之前堆砌的浪漫,無論在拍攝上或角色性格上都變得十分實際。電影是近乎實時的,正正是他們分享的九十分鐘。而且有很多鏡頭是一take過的,七八分鐘的對話沒有剪接,有點像紀錄片,處理得很冷。可幸的是Celine住在巴黎,就算沒有營造溫馨的場景,沒有鐵塔沒有香謝麗舍,簡單的四處走走聊聊天已是藝術,美得很。

一將兩個角色和上次比較就不習慣。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兩個陷落的人走在一起?尤其是Celine,九年前她還有生澀和單純的堅持;到現在cynical是cynical,道理依然一大堆,可是人郤很沒所謂,大癲大肺,有點俗的感覺。後來我明白那就是〔真實〕。以前她對生命有很多提問,只是九年來現實給她的回應,失敗的戀情給她的答案,統統教曉她要如何改變自己才能繼續生存。哈哈嘿嘿,抽根煙,甩甩微曲的長髮,向你遞遞中指,大笑大哭。神經兮兮的,一想到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就感到她所受的痛。以前純淨的聰慧消失了,變成一種很俗的聰明和自嘲式的幽默,像酒吧裡碰到的女人,點起煙和你聊天大笑。Jesse呢?他的性格不很明確,一味的深情。和Celine有個共通點,就是失去活力。記者都想知道兩個演員真實的人生和角色有多重疊。我也認為Ethan Hawke處理這個角色是介乎做了和未做之間:當角色的陰暗面和自己真實的陰暗面有點接近(我當然是說他和Uma Thurman的婚姻),你連自己的都未處理好(或正視過),又怎能落力做好角色的全部?又抑或,失去光采亦是因為角色九年來被現實衝擊而成。唉,難道每個人過了三十歲都會變得俗套嗎,什麼也沒所謂。Jesse說的妥協,讓 the Best self overrides the Honest self,會發生在我身上嗎?

比較下才發現上次很唯美,這次只坦白地把事實的失望逐步揭露出來。兩個破滅了的神話,帶著全身的傷,難得地再碰上;只是除了眼前的人還是同一個外,背後一切都不同了。他們甚至沒有拖手沒有吻過,到最後嘴裡仍然什麼也不說,仍然互相嘲諷(不是甜蜜的逗弄,那些嘲諷只有苦味)。當關係再不純粹,再不戲劇化的一廂情願:我們不是剛認識,攜同的人生也不再空白了。即使我知道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又怎樣,不代表走在一起就會愉快。拖手接吻性又有多難,但那些帶我們到哪裡去呢。還不如什麼也不說,讓甜蜜尷尬地存在於某一處。在過去?在這一刻?說不來。

Celine的家讓我想起這裡一個荷蘭女生的家。因為要做project,我到了她的家一趟。也是那樣雜七雜八的,都放了她喜歡的東西,傢俱,顏色,拼起來就很自然很美。當然還放著音樂,Rod Stewart。和女生的親密我是最搞不懂的,好感和喜歡上有沒有直接的關係?我會喜歡像Celine那樣的女生嗎,這個問題困擾了我整晚。

睡不著也因為興奮罷,因為在不久的一月我會飛到巴黎去,留一個星期。本來沒有確定的目標要到哪裡走走,現在有了。雖然大部分時間也一個人,但怎說都是巴黎,永遠優雅的巴黎。教我充滿期待。


又,你有興趣看看Ethan Hawke的訪問嗎?不知為什麼我很明白他,我甚至覺得自己和他有點怎樣的感通...... 但要是我可以選擇,我一定不會娶Uma Thurman,肯定不會!http://newyorkmetro.com/nymetro/arts/features/9373/index.html

Tuesday, November 16, 2004


taken in bed, when i woke up in a sunday morning

Wednesday, October 27, 2004

要是你坐在我身旁,約翰尼斯

紅色。藍色。
灰色。王色。黃色。
淡,淡啡色。
桌子。一張桌子。那張桌子。
淡啡色的桌子。大的,桌子。
小的桌子。小的。
更小。最小,小。
漂亮。更漂亮,最漂亮。
我覺得樹木很漂亮。
您呢?
這件夾克我覺不得,我不覺得好看,那件好看一點。
先生,您會選擇什麼,咖啡或茶?
鑰匙在書本上面躺,躺著。
那隻貓睡在,兩個箱子中間。
後面。前面。旁邊。
我站在桌子旁邊。
誰坐在他身旁?
今天。昨天。前天。前,天。
一年有四個季節。
現在幾點?
早上是由,六點到十二點。
我不喜歡魚天。雨天。
先生,怎樣稱呼您?
他給了我三隻湯匙。
填上:我,你或您。
我唸心理學。
他吸煙嗎?
你用左首,左手,寫字。
哪種音樂你,最喜歡?
我沒有寵物。
你喜歡春天,但喜不歡冬天。不喜歡冬天。
我在三月生日。
讓我看看。
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
你有興趣,一起看電影嗎?
那我沒所謂。
多來一杯,謝謝。
填上〔可以〕或〔容許〕的,正確形態。
我明白。
我等。
當然可以。
常常。經常。從不。有時。
不是,或從沒有過。
我不知道。
你的。您的。我們的。我的。
頭髮。眼睛。耳朵。手。心。
那值多少?
對不起,全部沽清了,先生。
最便宜的位置當然是,最差的位置。
今天。昨天。前天。前,天。
答應。曾經答應過。答應了。
他答應了的。
放下。曾經放下過。放夏了。
司機沒有在紅燈前,停下來過。
我尋找過一間好吃的,餐廳。
這非常難啊。
今天。明天。後天。明天,後天。
選擇一個最好的答案。
星期六我不能去了。
約可納斯。約可,尼斯,約,翰尼斯。
你明白嗎?
可以把它拼出來嗎?
有空時他喜歡,跳舞。
那首歌叫什麼?
指你的明自也漂亮。
只你的名字也漂亮。

Friday, October 22, 2004

談麥兜

對於謝立文,我還是拿不定主意要崇拜他抑或鄙棄他。他說話有時很有見解,有時又擺出一副沒什麼想說的姿態。可能就是品牌已建立起來(當你抱著一隻麥兜公仔上街時你收到多少友善的微笑和指指點點便能告訴你它有多厲害),任他想怎玩也可以,有東西說便在內容上承載一些,自己有遺憾就放在故事裡感嘆一番,沒有話想說也可講個無聊的硬笑話。恨得人牙癢癢。你說麥兜〔有0的0野〕,牠有時的廣東話笑話或者無厘頭對話根本沒可能有什麼深意在內。你說牠商業化,牠又未去到像那些擺明車馬只有可愛外表郤毫無性格毫無存在意義的卡通人物般,誓必旗幟鮮明地打入你腦海;牠彷彿是靜態的,引你去感受。牠就是一時一樣,大小通吃,尷尷尬尬,有時故弄玄虛有時意味深長。不同人會用不同的理由喜歡麥兜;厲害之處就是牠能令到每個人*主動*找自己認為滿意的理由變成死硬派支持者。有時,即使不了解牠,我們也可以因為牠〔有0的0野〕,說喜歡牠時把自己的格調拉高點。像說〔我喜歡小王子〕。我想起那批在北京大學生面前大叫大跳說周星馳好好看的高材生準大學生,我那時見到他們互相點頭叫好,在人家面前裝到很興奮的樣子,我就好想好想吐。那一個扮開明扮大癲大肺的女生形象依然刻在我心裡,釘上〔最討厭女性之典型〕的牌子。利用周星馳電影的雅俗共賞來顯示自己眼界有多寬闊胸襟有多包容,別人若說他們喜歡無聊他們可以有兩種回應:〔係呀我地不嬲都癲架啦哈哈哈〕或者〔周星馳d戲唔只係笑片你唔係唔知呀嘛?!〕...但係,佢有冇真係諗過?佢同人傾過?佢同人傾既時候真係分析緊套戲?我想說,喜歡是可以,關鍵是我們有多嘗試去了解。

今天才看了〔麥兜.菠蘿油王子〕,有種不舒服的感覺。當你的情緒很奇怪,矛盾得無以名狀,自己解釋不了那是什麼心情時,就會有點沉重。你笑,但又不是很開心;而這種情緒又不是很濃烈,只一點點把你刺痛。很怕看這種電影,抱著輕鬆笑的心態進場郤抱住一堆奇怪的情緒離場〔怕當然不代表不喜歡〕。難以想像戲院散場時的尷尬,你應該會和朋友一起看這戲吧,觀眾魚貫地離場時,在那螢光綠色的通道你和朋友的第一句話可以是什麼。也許就是〔不如講Harry Potter啦〕。然後嘗試打破大家尷尬的氣氛,把談話的內容調低到最安全,不再討論這套電影罷。又難以想像一家人去看後會怎樣,小孩子會明白嗎,他要大人解釋時大人又要怎遮掩心裡共鳴著的無奈而告訴他一個較簡單的版本。想要合家歡還是要看迪士尼。都被騙了。

不斷重覆地說〔王子〕變成〔佬〕,過程還要〔懵懵地〕,加上舊區的清拆,令我想起徐天佑唱的〔燕尾蝶〕,談的是成長或任何一個progression(最深刻的那次是聽出對過去關係的遺忘)。只是這電影裡的progression很無奈。一個progression/過程,除了由A到B,當然還著重期間加入的元素。小朋友被注入多元智能中的所謂〔人際關係〕,少年黎炳聽了那個阿叔的所謂教誨,日復日就成了那樣的一個〔慒佬〕。電影不是批判著生命加入了這些〔世俗〕的元素令到人愈大便愈俗,反而像(編劇自己)訴說著這種無可避免的無奈;也許不是無奈那麼沉,反正每個普通人也會有這樣子的progression。又,應學習小朋友,不哀嘆過去不奢想將來,珍惜現在才是最要緊。〔un〕腳在這電影裡的象徵意義實在太大了。這個動作就是體現了〔現在〕,〔時間好似過得實淨0的〕。另外它是一個人人都覺得舒服但又不是那麼容許去做的事。麥太不許麥兜〔un〕腳,而自己又希望去世後可以望著海〔un〕〔un〕腳享受一下悠閒;到最後諷刺地〔un〕腳變成麥兜的成就。多麼幸福,畢竟是童話。


P.S.1 原來我的廣東話這麼差!有很多詞我在說話時不曾用過,甚至未聽過。學中文英文之餘,也應留意一下自己的母語。

P.S.2 唔知呢,聽到吳君如把聲真係幾out戲,一諗起果個係劉德華就更甚。

Wednesday, October 20, 2004

合理化

原本不痛不癢,我不知怎地又撫摸起那些疤痕直至慢慢又痛起來,很煩很煩。

我很害怕突如其來的消息,最好我住在另一個星球,沒有我們共同的朋友,沒有互聯網,我們沒有可能重疊,或碰上,或聽說到。你最好維持在我回憶裡最深的抽屜,矇矓的框架,有著背景,有著氣味,但不可以有你。你只要稍微一出現,你的顏色就倏地撲出來,暴力地奪走我的生活推翻我的路徑。It still smarts like it was 4 minutes ago。我會質疑我的選擇,我的人生,所有決定的前提都只不過是為了逃避你。記著要忘記是永遠都忘記不了的。唉,頭痛,怎辦呢?難道這一生就是活在你的陰影下。有一刻會舒暢一點,當想到我們都活在別人的陰影下,同時又當上一些人的陰影。無人倖免。當想到這是正常的,這是生命的必然性,心會泰然一點。佛洛伊德說這樣想是防禦系統的一種,名叫合理化。(而我寫佛洛伊德這一句叫科學化。)

又或者,我們要好好的談一下。這是我一直希望的,但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因為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心結,從頭到尾都是。只要讓我真真正正地接觸你一次,可能是上天給我最大的禮物。

但我又相信,我有過折磨人的案底,根據報應,我還是會被折磨好一段時間。折磨的定義在於長時間。難道又是另一個半生緣?天啊天,你不要那麼愛玩這一套,求求你。

正如史津南說,有些人愛性,愛狂吃,是因為那不需要什麼付出就會有很大的興奮。你就是有那個慾望,想快快完成後便感覺舒暢。但為什麼過後會落寞呢?最終,還是要面對實際的問題。生命這道極複雜的微積分,逃避不了。造十次愛,狂吃各種美食,賭盡所有家產,唱了多少晚通宵K吞了多少顆五仔跳了多少次disco,總會有醒來的一刻。不需要長,就醒來那十分鐘,我做過什麼,我然後要做什麼。還是要赤裸裸地見到自己身上每一道疤痕。測試身體的極限。但到最後要是身體也沒有時,做那麼多逃避又為什麼。本來為了得到釋放而逃避,最後郤連本體也沒有了,逃避來幹嗎。由無到無,何其沒意義。我不是在談吸毒,我是談性。自瀆後的寂寞,造愛後兩個人的寂寞,你選哪一樣。哪裡也去不了。還是要面對。我的心結。

我們不是活在小說裡,我們還年輕。趁年輕把遺憾去掉一些,能去掉就去掉,免得老來積勞成疾。我們還趕得及,避開半生緣式的委屈和遺憾。或避開我們其中一個死去,說不出的遺憾。

缺憾美?原來缺憾加了個美字,心會舒暢點。美麗繼續美麗。

當一個雙魚座男生不易。想那麼多幹嗎。


Thursday, October 14, 2004


my CD and ticket

the truth i learnt

因為沒有劃位,我早了三十分鐘進場。我坐在第四行稍偏台左的位置,微微斜看已放好在台中的咪高峰。台上還有一張小茶几,上面有盤精緻的花,旁邊地上架著兩支結他。

這晚沒有帶很多東西,我騎著車迎著晚上涼涼的風,輕鬆地到達會場。晚上的格羅寧根不很熱鬧,只有這座玻璃外牆的文化中心最燈火通明,遠遠已看到場內的衣香鬢影。我把腳踏車扣好,拉一拉大褸的衣領,充滿期待的踏入大堂。人們都到衣帽間把外衣放好,我也就走到那裡把褸卸下來。工作人員用荷蘭語問我是看這個音樂會還是另一個鋼琴演奏,歌手的名字我總算聽得懂,答了她以後便把褸遞給她。然後她又笑著說了一些東西,這次真的聽不懂了,我尷尬地說了句Sorry,她就用英語問我今天下午是否到了某唱片店附近,她認得出我的衣服和袋子呢。我笑說是的,我那時在找她的唱片,好讓她一會兒給我簽個名。想到下午我找遍這裡幾家唱片店子,來來回回被店員氣壞的那副臭臉,竟在那時被人認出,真尷尬。撕掉票根進場,我沒有西方人看音樂會前買杯咖啡喝的習慣,就直接走進場館去。頗大的場地和舞台,舞台沒有鏡框式的森嚴,只有數塊基本的黑布鬆懈地掛著。台面極寬闊,一面觀眾已容納到很多人。我現正坐在一大群荷蘭人中間(大部份也是上了年紀的),寫著這幾行中文字,簡直不可思議。

一切都準備好了。


* * *

Janis Ian 出來時我的興奮實在難以形容:原來真係可以0係我面前出現!她一邊拿著結他掃著和弦一邊走出來,穿了全身的黑色。第一首歌是〔dead men walking〕,音樂過門時她那句"good evening, groningen"真是溫暖得很。她的歌聲很醇厚很有傳遞性,在網頁裡她說自己不像Billie Holiday,沒有一把好的聲音,她是自謙了。

歌和歌之間她談很多,像和老朋友閒聊,真摰地把話娓娓道來。她每每不敢正眼望向觀眾說話,有時會彈著簡單的和弦伴著,有時會盯著地上的一點說出她的想法,感到有趣時會望向觀眾一下,又或者帶著自嘲的笑容搖搖頭。一開始開的當然是荷蘭語的玩笑,要讀到groningen這個名字已很費勁。她說,一個美國人來到歐洲感覺其實有點奇怪,尤其是兩個星期後她的國家便選舉了。她輕輕嘆道,從未感到過自己的國家是那麼divided,〔我們〕和〔他們〕,甚至是〔我們〕和〔其他所有人〕。Being a minority,我坐在那裡,心同感受。她住在美國的南面,很保守的小鎮(出版聖經很有名),認識新朋友的第一句話總是〔你到哪間教會的〕,偏偏她郤是個Jewish。唱那首〔when i lay down〕前她還說了個關於starbucks的笑話。她的朋友在和她聊天時不停說服她信主和受浸,她就問在天堂真的會很開心?肯定會像她們那時在starbucks聊天那般高興?天堂會有starbucks嗎?那朋友就肯定地拍拍她的肩膀認真說道〔hey honey, starbucks are everywhere〕!

歌曲就是她的話。她的歌沒有很複雜很有深度的組織,數個和弦交替重複,她就淡淡地哼起她的歌詞她的想法。我聽著的不是演唱會,是Janis Ian在分享她的感受。她又談到老的問題,五十歲,對我來說是太遙遠了,對她來說也是一樣難以置信。我也不發覺呢,她說荷蘭人對年長不感到焦慮,起碼在廣告中你會看到很多中年或是老年的人,而且大家會覺得很自然的;但在美國,女人到三十是ok,四十就已經well...,五十簡直是可以棄掉!我想香港的(消費)文化也是年輕主導吧,所以我,雖說是年輕人,已經很怕很怕老。

她和我的第一句說話是在台上跟我說的!有首歌唱得興起她走上前彈結他,我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舉起相機拍照,她甚至做了個很誇張的玩結他姿勢給我拍!可是我照相的技術不太好,她又移動得很快,我舉著相機很久也拍不到清晰的照片。忘了說,在場有帶相機的除了我可能就只有一個人,所以舉起相機這個動作是很異樣的。就在她看到我舉起手很久也拍不到的樣子,她走了到咪高峰前面說了句〔i don't mind taking pictures but you have to be quick!〕全場都笑了,我也尷尬地做了個對不起的手勢,要是開了觀眾席的燈我的臉肯定紅得可憐。

有深刻印象的歌曲有〔between the lines〕,〔i hear you sing again〕,當然少不了〔at seventeen〕,〔fly too high〕及最後的sing-along〔i got you babe〕。她有提到她鼓勵母親再讀書完成她的學位夢;又談起日本之行時看到的文化差異。這次world tour給她的感想是各地的語言和文化可以很不一樣,有時她甚至只可以用音樂和有些人溝通;但最可幸的是人也有一樣的本質,開心會笑,傷心會哭,都會對將來徬徨,會疼愛自己的孩子等等,這些都叫她很安慰。最後一首歌後,所有觀眾也站起來拍手了,她也走出台面深深地鞠躬,嘴裡不停說著thank you,含著最滿足的笑容。盛意難郤,她走到咪高峰前再說了一番話。作為一個藝人她常常感到很humbling,他們賣的是樣子和外表,更重要的,是我們的回憶。他們就是靠著能夠牽動我們的回憶我們的情感而賺錢。做這麼多場音樂會她是可以很麻木和公式化的,她真的可以每次說著同樣的話,期待在同樣的位置觀眾的笑聲。可是在這那麼亂的時代,她做了這麼一個world tour,每個地方都仍然有觀眾肯花上一定的錢買票,花上一個第二天還要早起上班的晚上去聽她的音樂,還真切地站起來為她鼓掌。就是觀眾的真誠,令她知道也要對我們真誠,每次也要作最佳的表演。她很慶幸自己的音樂能掀起我們的回憶,佔上我們生命的一部份,這也使她感humbling,更覺得要真誠地做自己的音樂。我感動了,this is really an ARTIST。對受眾的尊重,對自己角色的尊重。想起香港有些明星常常說〔我地做artist既...〕,他們大抵連 "artist" 和 "artiste with an E" 都分不清罷。

完場後,Janis Ian其中一個特色就是一定會留下來和支持者簽名。我在大堂把她的唱片拿出來,站在圍著很多人的櫃台前等著。一聽到有人拍手歡呼我便見到她走出來。Janis Ian很矮,是想像不到的矮,她在台上時我完全不感覺到。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不高,沒有明星那層搭建出來的風範,郤是很真實的人,過著〔人〕的生活,表達自己的情緒,談著她所想說的話,是我心目中真真正正的Artist,Superstar。和她握手後和她說到我是她的新歌迷,我是由香港一個我喜歡的歌手知道她的,她就說〔oh Chet? i love his music!〕。我十分羨慕林一峰,有什麼比你崇拜的人喜歡你的作品更幸福?她為我簽名時還問到我剛才有沒有拍到照片,噢,她真的認得我了!我說沒有啊,因為她在動呢。她就說不如現在照吧。我緊張得把相機撥到拍影片的狀態,又忘了關上閃光燈。真是的,希望沒有留她不好的印象。她沒有問我從哪裡來,她可能以為我在這裡住了很久。但她不會知道,我也像她一樣是暫時留在這裡的,我每天也說著不屬於自己的語言,嘗試著把生活和一個不熟悉的地方連繫上。那天上學時看到街旁燈柱上一大張海報寫著她的名字,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Janis Ian來到我這麼一個鄉村地方?!隔了數天又查過網頁又打過電話,終於親身到了文化中心買到門票。第一個很〔生活〕的舉動,我並不是寄居在荷蘭的,我是在這裡生活著,觀察著身邊的一切,讓情緒被牽動,live to the fullest。

回家的那段路心裡一直哼著〔i learnt the truth at seventeen...〕,想著她說寫這首歌時她以為沒人會明白她的感受。我的十七歲是幸運的,只是自卑這回事人人也有過。唱了出來後,路總得繼續走。


Thursday, September 30, 2004

天空

我寫得很慢。幾乎要逐個字逐個詞翻來覆去才留得下數行記錄,生活郤一天一天掠過去。這個星期過得挺愉快的,先認識了很有趣的台灣女生,週末數天又到了Friesland(荷蘭西北的一個省)sailing,後來就忙著讀文學課的作品(要讀的不少呢),還有趕了國際學生雜誌WAM的稿子,氣呼呼的來到這天。

* * *

台灣女生嘛,不如說台灣女人吧,無論她的年齡還是塊頭也比我大!但她的動靜是無聊卡通片主角的那種,一個架著副老成金屬框眼鏡有著典型中學教師樣子的女人一說話郤是娛樂金魚眼的千歲那般,坐在她面前的我常常禁不住掩面搖頭偷笑,不是取笑的那種,而是由衷地感到這個人很有趣。況且她認為在我面前可以這樣鬆懈,證明我也不成熟得到哪裡去。一想到這裡我便笑得更厲害。本來在同一個文學課導修中也沒聊過一句,只是有一次不得不問她借課本影印,在還書給她那天,我們就聊了一個下午。

就是那種很適合聊天,很漫長的下午。我們坐在一間百貨公司的底層cafe玻璃旁,看著出面的雨和人來人往的市中心街道,吃著麵包喝著果汁,肆意地用國語交談。我們談到台灣人的掙扎,台灣人身份問題,歷史留下的矛盾,兩岸關係的由來等等。對這些我都很感興趣,尤其是旅居在這麼一個歐洲小鎮的我們能夠碰上,而且在這麼超現實的環境下作歷史的思考,有什麼比這更好玩呢?還是第一次聽到綠營的立場,甚至台獨的理由。我常常向其他中國人自嘲我是沒有歷史觀念沒有愛國熱誠的香港人,我是殖民地的餘孽我很勢利我只喜歡錢等等;當然都是說笑,我多想讓你們知道,我對中國的興趣就像孤兒對親母的興趣,戰戰兢兢的了解,又熟悉又陌生。亦因為我是個沒政治立場的人,往往可以聽得多一點。他們有時是很敏感的,台灣女生不敢向大陸朋友(或國內?內地?怎樣政治正確地稱呼已是個問題)說任何對兩岸的立場,大陸的朋友一說起香港台灣的議題都會步步為營(我的鄰居甚至不贊成寫日記,說記下自己的想法頗危險云云),這是 *很認真* 的題目,不得亂說(我也不敢在這裡公開台灣女生的名字!)。常說自己對台灣流行文化很有興趣,這一天的台灣歷史速成真的令我滿載而歸,由蔣介石到蔣經國李光耀國民黨民進黨藍營綠營公投大陸武力威脅國際舞台地位等等,眼前傻兮兮的她自我身份的糾纏就一直放在心底,任誰也看不出來。一個人可以如此立體,從政治這切入點來看。為什麼不?政治就是管理人的事務,史津南也說過〔一個人的命運是被國家的命運主宰著的〕,來到異邦的我們完全感受到,簡單如荷蘭人看你這黃皮膚和看一個白種人已經很不同。

我們又聊到台灣的音樂,作家,地方等等,我們喜歡的都很相近,最搞笑是我一說起蔡依林和S.H.E.和那本蛋白質女孩她不屑又羞愧地輕聲說〔台灣的侮辱〕,哈哈我真高興原來也有台灣人不會當局者迷。台灣女生說起話時會給你很悠閒很懶洋洋的感覺,吞吐著的文字就像捧在手裡一大盆剛洗好的綠葡萄,每顆每顆娓娓道來。北京女生說話是很快的,字詞和饒舌音都連起來,聽起來很輕盈的,我們這些說著滿有稜角的廣東話的人,實在不能想像中文原來可以這樣柔軟。我當然不會放過問她現在台灣人喜歡怎樣罵人的機會,大家記住了,現在台灣人喜歡罵人〔機車〕!很籠統的用法:〔你這人真機車!〕〔為什麼這樣機車的...〕,但我覺得罵人還是精準一點比較好。很愉快的一天,不慌不忙,認識了很多。

* * *

星期五,我無啦啦去左露營,出左海,玩左OCamp!其實都不是什麼無啦啦,只是到收拾行裝那刻才發現,咦,呢個叫Sailing既活動其實咪同露營一模一樣?!那即是我人生第二次露營!好,先講這次露營後的幾點心得:
1)帶咩con丫!帶埋mask去做丫笨!
2)真係要留意下溫度先丫唔該,尤其係出海,溫度會低d架!
3)要預左好污糟既,冇得沖涼冇得洗頭就咁up住訓覺既。
4)好彩有帶水,萬用刀,電筒,紙巾。
5)就咁一個睡袋係唔夠架,要帶埋一張吹氣床褥,唔係真係會訓唔著/凍死。

星期五那天我是到最後一秒鐘才趕得上火車的,騎著單車衝到火車站還要排隊買票,揹著一大個背包的我心急如焚汗流浹背,一拿到車票立即衝向月台,一踏上火車門便關掉。上到火車還驚甫未定,坐在座位上安靜不來,一來擔心自己上錯火車,二來又想起這個活動只有我這一個人說英文,很可能會沒人理會等。幸好在車卡上遇到另一個同樣來自Bragi的女生,否則我會下錯車了。對,這個Sailing活動就是我參加的choir隸屬的音樂屬會Bragi舉辦的,有來自我們合唱團的人,也有來自管弦樂團的人。轉車時終於見到大夥兒,一起再乘另一班火車向Friesland的Heeg進發。天已黑,不甚認得路,只知道還要再乘公車再走一段路才到達我們的碼頭。我們會睡在一艘艇上,早上便用那艇在Heeg附近的湖和河流航行。走到碼頭,天氣甚冷,有些人已在下午到達了,我們這些遲來的便先放好行裝。一直我都是和他們其中一兩個人搭一句沒一句的,他們就都不停地荷蘭語荷蘭語。

好,第一個活動是dropping。我們被分好組,接著像人蛇般被放進其中一艘艇上蓋上頂頭的帆布帳幕,被負責的同學領航到不知名的地方drop下,然後要自己找回目的地的路,目的地就是一間酒吧。艇內空氣當然差,但他們也都很興奮不停地唱著歌的,其實我都很高興,只是我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加入不了。和一個曾是Kei-leader(就是迎新營的組長)的男生和一個因為護理系功課太忙而退出Bragi的女生同組,幸好他們懂得怎樣走,我們也就在途上邊走邊聊天。這個地方荒蕪得很,河流旁是無盡的草原,有時會有樹,也會有公路和屋,只是河和草坪佔了大部份,月亮在這光禿禿的平原上顯得格外耀眼。風很大,溫度很低,這樣大的風對明天的sailing很有利,對這晚徒步走的我們就有點苦了。聽他們說到,這次原來有點像迎新營,有一半人是bragi的新會員,然後我們又會被分組玩不同的遊戲...?哦,我去了Ocamp!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吧,途中又碰到另一隊人,我又認識了些新朋友。到達酒吧後,我發現我穿錯衣服了,我怎知他們露營也會到酒吧喝酒跳舞!我穿的是衛衣和運動褲運動鞋,晨運般的裝束,準備這晚到步後便睡的了,誰知他們還會玩。本想在一旁談談天便算,有人郤把我拉到舞池一起跳。我不是不想啊,是很難看嘛我的身勢!最後就算了,在跳舞期間還認識了好多人。回艇時已兩時多,我實在不能忍受身上的煙酒味,硬著頭皮還是要洗個澡。這碼頭算好的了,有個付費才有熱水的更衣室,幾經辛苦才走回艇潛入睡袋。天氣冷得很,如何轉動身體還是睡得不好。

第二早便聽到有人說morgen(早晨)的聲音,大家都醒來準備早餐。梳洗後便吃著他們帶來的麵包和各式各樣的牛油果醬芝士巧克力碎等,還好的早餐。接著便真的出海了!那艇其實是很小型的,要睡的話最多睡到四個人而已。我和指揮同一艘艇,有點像旅行團自己單了出來便要和年長的獨行團員同一間睡房。還有後來加入的兩個女生和一個男生,不知怎的總覺得他們是沒什朋友才被迫上了我們的艇,另外四艘艇的人都玩得挺開心的。指揮和兩個女生都懂sailing,但這次我們合唱團的指揮仍然當了我們的指揮。我們在他的指示下穿好救生衣,揚好帆,坐好,他就推動摩打出發。風很大,很快我們便不用摩打,靠風推著前進。我想這個活動其實也頗好玩的,他們都一直在聊天,有兩個人又要聽掌舵的指示控制著頭頂的一大一小兩個白色的帆。是代溝嗎?我都不知道和指揮談什麼好,就只一直了解著sailing的種種。學了句荷蘭話〔Klaar om te wenden〕,就是 ready to turn,他一再給另一指令〔rein〕,握著兩個帆的繩子的二人便要一個拉一個放,誰拉誰放就要看風向。好像很難似的,但他們很多人也有上過sailing的課,懂得sailing是norm呢。有時也有點悶,他們對我都沒什興趣的,我就只和指揮和那個叫coen的男生談一兩句,他們的話我又聽不明白。

下午便停了在一個草坪旁,準備吃午餐。荷蘭人的早餐和午餐是一樣的,他們又拿同樣的東西出來吃了,真的樂此不疲。還好,我又試點新的果醬。天氣變得愈來愈差,開始下微雨,空氣更冷。他們準備玩另一個遊戲,就是每組分給任意的道具去創作故事的遊戲。我被分到四個女生的一組,拿到啤牌,天使翅膀,還有什麼都忘了。在sailing途中,她們很快便作好一個故事,我就是天使,還要說句荷蘭語〔ik ben de engel, dit is de sleutel naar de hemel!!〕(我還記得!!)意思是〔i am the angel, this is the key to the heaven〕。沿途她們請我吃了pepernooten,是荷蘭人過類似聖誕節時吃的小曲奇。〔類似〕聖誕節是因為他們會在十二月六日過一個叫Sinter Klass的節日,和Santa Claus差不多的故事,我也不甚清楚呢。她們又唱起歌來,我還教了她們小星星的頭兩句〔一閃一閃小星星/一顆一顆亮晶晶〕。有個女生不停將〔顆〕變成饒舌的〔foRR〕,很好笑。她們問我這句是什麼意思,我想了想,告訴了他們那是〔one shine one shine little star star/one star one star light bright bright〕!不過,其實整個航程我也很不舒服,因為我以為他們那晚又會去酒吧所以穿得薄了點,誰知雨愈下愈大空氣又像冰一般冷,他們人人原來都會穿兩條褲,我只穿了條不甚防水的褲,把雨水全吸進去!我又冷又濕,根本不想出海,不想說話,只想把自己縮成一團。

晚上上了岸他們還考慮了一會才決定到哪間餐廳吃晚飯,我抱著自己仍然覺得冷!幸好店裡空氣暖得很,我還點了個很好吃的羊肉飯,才算給了自己一點甜頭。深夜回到艇,他們說會有camp fire,但下著雨天氣又冷,我真想睡著便算。不過最後也和他們在出面坐了一會,什麼camp fire,原來就是圍著火不停喝酒吃薯片聊天。在他們中間,有時才能和旁邊的人聊上一兩句。看著天上很大的月光,想到過兩天便是中秋,在這樣陌生的環境喝著酒,怪凄涼的。回到艇上,幸好指揮借了我一張席子墊著睡,身體暖和多了,只是雨水滲在衣物裡又焗在睡袋和營帳內的感覺真不好受。

第三天,我問自己會不會捨不得呢?早餐和午餐的模式仍繼續,sailing其間經過橋時都要把帆拆下來又再揚起,他們依然用荷蘭語聊天,喜歡便用英語和我談一會。話劇不做了,沒時間。但這天的天氣比前一天好很多,簡直是萬里無雲,陽光普照,湖面上有很多白色的帆來來去去,構成很美很閒逸的景致。我驚訝荷蘭的天氣可以如此反覆。蔚藍而晴朗的天空,看著它,我放棄留意他們對話中的端倪去猜他們說什麼,索性把頭枕在艇邊,仰望著亮白的帆乘著風劃過頂頭的藍天,靜靜睡去。我做了個怎樣的夢?醒來時景致依舊,耳邊還是聽不懂的語言。我感到不知那裡來的幸福感,或者是自由的感覺。要是我沒有參加這個sailing,沒有到合唱團,又或沒有exchange,我不可能在這樣的外地,在被海風吹動而航行著的艇上,仰望著天空,小睡了一會。後來指揮又叫我試試掌舵,要留意風向來控制帆和艇行駛的方向。這才感到懂得sailing的人和懂得中文的人一樣幸福!這是很有樂趣的玩意。

盯著這片天,我忽然想起便和其中一個女生說〔你知不知道荷蘭有著全世界最大的天空?因為她是最平坦的國家啊。〕


Sunday, September 19, 2004

thank you disillusionment

機緣巧合下聽到你現在對我的感覺。吁,*終於* 知道了。

第一個反應不是動怒,而是苦笑,為什麼建築在這麼一個assertion上。我以為我們一起都有段時間,應該頗清楚大家,但你竟然認為我會做這種無聊的事?為了你,我一直忍著自己的痛楚自己的委屈,任誰問我都只避重就輕地提過就算;但是你反而把我看成為了報復而大聲出賣你的人。

好開心,付諸流水的感覺好開心。我終於可以確切地向自己證明:你不是值得我留戀的人。完全不是。我看到的你從來沒有尊重過和我一起的歷史。由你離開的那刻武斷地把我當作新朋友對待,到你給別人看你過去時的態度,到現在還好像在埋怨我和你有過一段日子。再想一遍聽回來的你的說話,嘿,我實在不能想像這樣幼稚的想法竟然來自你。你在我想像中層次還要高一點,而且,你未免太低估你自己的選擇了。

放心,我會找到那個人的。
一個好人。
一個起碼在分開後不會對我有這樣可笑的誤會的人。


Saturday, September 18, 2004

大鄉里出城

和兩個中大同學阿星Terry到了Den Haag一趟(就是海牙,位於荷蘭的西面)。一天的行程,到了兩個必拍照景點,三個展覽館,和最有名的海灘。

在Mauritshuis這藝術館裡,除了最著名的Vermeer"Head of a girl" (aka "the 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喜歡的還有好幾張,都是畫人的,對人的興趣還是比靜物大。盯得很久的是Rembrandt"The anatomy lesson of Dr. Nicolaes Tulp",因為那幾個人的目光和神情專注得我也專注起來。而最最喜歡的是Ter Brugghen"The deliverance of St. Peter",我說不準那是為什麼,我的注意力就是停留在天使和彼德的視線之間。令我聯想到前天在電視看到的電影"City of angels",雖然電視台只播了一半便沒播(弄不清原因,我還未知結局的呢),我被重新感受every little bit of life的message再提醒了一次,要珍惜的就快珍惜。另外如果每個人都有個天使,而他/她有可能是你身邊的人,甚或是你的愛人,只是他/她沒有告訴你而己...這個想法很intriguing。下次當我對一個人好好時,我會說〔你真的想知為什麼嗎?你要有心理準備:我是你的天使。〕。用天使的身份不卑不亢地堅持愛一個人,給予最大的幸福,很美。畫裡的天使眼中就有著那份堅定。

另一個是Panorama Mesdag藝術館,Mesdag作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風景畫。好像用了什麼錯覺原理而畫的,當站在亭子向外四邊望,你當然知道那只是畫,但再看久一點你真的以為自己在看遠處的風景!我們逗留了頗長的時間,都在讚嘆為什麼會這樣像真實的環境,那只是十九世紀末的創作意念!

這畫描繪的是1881年Scheveningen海灘和附近的景觀,正是我們接著到了的地方。很久沒有見過海水了,我們都很興奮;而且望著那個和剛才的畫十分相像的景色,孰真孰假頓時混亂起來。風大得很,也有不少人在這裡放風箏,玩沙,拍拖,bungy jump。長長的海岸線,有一帶盡是食店和酒店。我們最後到了Pannekoken huisje吃pancake晚餐,在這氣氛頗舒服的店子內聊天,感覺真不錯。離開店子到外面看到一個風箏表演,夜媽媽,海邊又極大風,大概十個人就在重重的樂聲下和風箏搏鬥。他們橫排在沙灘上,兩手使勁地拿著自己風箏繩子的末端,眼睛就死命盯著天,天上的風箏被射燈亂照著,十隻成一列非常整齊。他們是一團地走動的,領著的人一移動大夥兒就跟著走,他一舉手全體又順序舉起手,風箏就這樣一隻接一隻飛出很多圖案變化,有時打著八字型的圈,有時又分兩列各自打轉,活像過山車的車卡,看著也覺刺激。天上一場鳶子表演,地上的人又是另一場,很好看。

整體來說海牙給我的感覺和格羅寧根的是有點不同。Den Haag雖然不是最現代的城市,但現代感重了不少,起碼有高過四層的樓宇和有購物商場!兩旁的樓宇設計也不會太古老,普遍也用比較高的落地玻璃作櫥窗,住戶的窗框也沒Groningen的典雅,現代了不少。巷子會窄一點,街上又常常見到有人溜狗,也有很多大人帶著可愛的小朋友。這裡有一樣groningen沒有的交通工具,就是電車,很像香港的輕鐵!可能是國際法庭所在,我們又到了Sheveningen這樣的度假勝地,Den Haag給我的感覺是大家都開明一點,接受度更高,人人都很興致勃勃的,雖然會冷淡一點。但我發現我的心已依戀在Groningen上,這個地方畢竟是我第一個到達的歐洲城市(我們常叫它做〔家鄉〕),還有一個我可以讀書上網休息的家。怪溫暖的!


* * *

〔到了〔和平宮〕,就是以前常聽聞的國際法庭出面〕
阿星:〔老粗咁款推一推我〕點呀?...唔掂0既入去講掂佢囉!

Thursday, September 09, 2004

tolerant

喜歡一個人可以只因為他的樣子,他的口音,他的氣味,甚至只是他的背景。完全和性格和相處無關。

* * *

終於終於,我做了來荷蘭一定要做的事:我到了紅燈區。這晚其實沒有想出去玩的衝動,只是最後一晚introduction week便出去溜溜吧,也有些人想見見(不見還好)。閒極無聊,在酒吧內提議不如到紅燈區逛逛罷,立即和數個麻甩仔拿袋穿衣坐言起行。本身也興致勃勃的,可能心態是鬧著玩;但他們是說真的去〔玩〕,我走著就有點不作聲,因為我實在很外行!到了那條街,兩旁房子的牆都改建成櫥窗,入面亮起螢光粉紅的燈。有些坐著只穿比堅尼搔首弄姿抽煙的女人,有老有嫩,不同國籍的都有,有些就拉上了紅色的簾子。是很近的,麻甩仔們就逐個看著品評she's quite fit right what do you think man,有好的就隔著玻璃做口形how much is it,她們會對住你微笑做個手勢,〔3 euros?!〕麻甩仔甲驚叫,我心想不夠你吃個麥當勞吧,平均是30至50euro。我就看到櫥窗裡放了電視呀鏡呀,有時等得久也會悶的。她們真的會主動,有的還會敲玻璃叫你回頭看看。喜歡的話只要開櫥窗旁的門,和她議議價,就可以拉上簾子開始。

我第一次站著等一個人搞野。那個女孩樣子和身材也不錯,只是50euro也貴了一點罷。我們四個人笑著送他進門,還叫他快一點我們會在出面等。幾個麻甩仔就插著褲袋,再逛了一次整條街等麻甩仔乙。始終是小鎮又是weekday,不那麼多人,就只有些麻甩佬和我們一樣由街頭走到街尾再走回街頭。差不多十分鐘我們便又回到那裡站著乾等,那是很無聊的你又不horny又看不到什麼癢眼的又不知怎樣評賞。到簾子拉開時我們是用接機似的眼神望進櫥窗內,麻甩仔乙揹起背包和那女人彷彿好甜蜜的對話著。一出來當然是問how's that was it a good fuck,他就形容了她只躺著叫得很厲害他又用了哪些姿勢,開始前郤還要談談幾多分鐘做完玩什麼又要加幾多錢。我心想那有什麼好玩,像插一團會叫的棉被,而且規定了你怎樣插。也許這棉被癢眼點罷,對他來說。

真係可以好無謂。我發現我要的東西幼稚得多。
我不需要賭錢不需要抽煙不需要談女人不需要叫雞不需要一個專畀我插既身體。我統統都不喜歡。

我要的東西是很老土很老土的。
你有嗎?


* * *

[waiting for the others to head for the red light district]
A: (shouting) Why are you standing outside the bar?
Louis: (embarrassed, shouting) ... I don't want to tell you!!
A: (shouting) ...ok, Holland is a very tolerant country!!!


Monday, September 06, 2004

慢慢地接上

又一段時間沒寫。上到網後就變得很懶寫字,彷彿有很多其他東西要做。

上個星期是另一個introduction week的開始。和過去的kei week大同小異,只是international students的人數多了很多,大概也有二三百人。可是我被編進的那組並不好玩,dynamics很奇怪,很多人也不作聲,彷彿對對方一點好奇也沒有。最要好的要算是德國來的torsten,又是〔愛玩的佬〕型,還很談得來。其他人也面目模糊了,挪威的janne一開頭也好玩後來也離群了;讀法律的蘇格蘭jana一貫時下性感美國小女生的打扮成個Barbie Girl等仔界咁款郤不主動和任何人聊天而說話又點到即止,永遠掛在臉上的禮貌笑容看得多都膩;奧地利的martina本來可以熟絡的我郤又不是他們較成熟的那群;意大利的elisa英語不太好,若我不叫她教我整首santa lucia的正確讀音我便從來也沒和她談笑過;印尼的abdui又找不到什麼共同話題;那些西班牙的女生英語簡直是零,聽又不能說又不能;好玩的南美philips有爆炸狗頭,但他又怎會待在這個所謂組裡...都是兩個組長沒帶好氣氛,只有把我們當作傻仔般帶著這裡走那裡走,又不能遲到不能誤點,辛苦死!後來也認識了很多其他國家的人,每個也起碼談了那麼幾句。最高興反而是和一些亞洲人做到朋友,比利時的freddie(又是那個類型了!)北京的凱風等,還是你們親切點。還有一個是在sallys碰到的上海楊珺,他有那種不經意hiphop的動靜,思想郤和我十分相近。我們都有打破西方人對中國人定型的心〔那種定型就是中國人只會自己堆在一團不和別人溝通/只會拿著相機不停拍照拿回袓國和朋友認威〕,互相欣賞對方的出生地等。只來了半年的他彷彿已到過天堂地獄,嚐盡人家兩三年才會體驗過的東西,還不停介紹我一定要到荷蘭哪些地方玩。很有趣的一個人。

見過那麼多外國朋友,發現人也不過是一樣,那些性格氣質統統都可以從我香港見過的人中找到parallel,他們只和我說不同語言,但八婆/neurotic/自卑自大/書蟲/生澀/sociable/爛玩等等性格和其身體動靜也和我見過的完全一樣,看著他們我會立刻搜索朋友間的parallel。原來handle不同的人也是用一樣的方法。

還參加了這所大學的合唱團!我想我來這裡的目標清晰了,對,我不能怎樣transfer很多credits回香港拿很多和自己本科有關係的經驗(不然一早就旨在到美國exchange),但我來到這麼遠的歐洲城市就是要融入他們的生活,徹底地過一個荷蘭學生的日子。哪有非荷蘭人加入這裡的合唱團?剛走到這個課室已在想,我會不會太奇異,這麼一個完全不屬於他們那裡的人走了進來要加入。我是很幸運的,常常會遇到一些當地的同學接應一下。讀英文的brenda就和我熟絡起來了。坐在他們中間拿著那兩份譜,指揮說著你完全聽不懂的語言,你就只靠他偶爾說到的一兩個音樂辭彙(如chromatic)和你一定要懂的een twee drie vier/bassi(就是1234/bass)和身旁的人在做什麼來猜測那刻在發生什麼事。整個感覺是很超現實很好笑的。坐在我旁的brenda就常常看著我的樣子暗笑,她定是覺得很有趣,因為她知道我什麼時候懂何時又會不明白發生什麼事。大家開口唱的時候我是最高興的,我懂得讀譜,拉丁文的歌詞也不難拼讀,我那刻終於能和大家一起體驗Verdi寫的高高低低旋律和弦間的智慧。同步感受,十分公平。唱的是Verdi的4 Pezzi Sacri,絕對不是容易的作品,tonality每數小節就會出神入化地轉變,自己那道旋律唱著還不會有什麼感受,但當合起幾個聲部唱時作曲家的智慧便滲出來,令人有汗毛豎起的感動和敬畏。還有另一首是Schubert的Deutsche Messe,這首相對地極容易,我指的是音樂部份,不過我的德文實在...所以唱這首歌時我很忙,又要讀譜又是猜德文的讀音又要瞄著別人的口型來引證那讀音!總的來說整個經驗也極愉快,始終我很久沒和音樂接觸過了。

我還當了這裡一本國際學生刊物的其中一個編輯。
哈哈,希望這年的經歷能留下些痕跡。


p.s.噢我的電話是很有性格的,又沒事了。
在此寫下我的contact吧:
+31 6 38291710
Kornoeljestraat 2, Rm 2H24, 9741JB Groningen, The Netherlands

Monday, August 30, 2004

最大的問題還是〔溝通〕

試幻想一下:從來不會做飯的你走進超級市場,蔬果麵包凍肉調味品罐頭滿眼看去也是如此,只是細眼看又和百佳惠康的很不一樣。減價的產品仍會有一大張黃色告示,然而除了大大的數字外那堆字母你一個也不明白,你甚至不能把那個字的讀音發出來。終於你分辨好是這包調味粉減價而不是旁邊那包,你就翻過背面看看回家可以如何處理它。你看到你需要50g這些350ml那些,只是這些那些是什麼你就只好瞎猜。做法呢?減價的那包郤只有文字沒有一個圖示,望著那堆字你就只有歎息一下。天,肯嘗試做飯了但都要知道如何開始!帶著的那本字典你都不知好不好拿出來,總不成不停查著。

走在街上想閒逛一下,你走進一間書店。熟悉的間格,只是你連把書名拼讀出來也吃力。唯有在眾多書本間不停找一欄叫Engels的。最後你只在兒童圖書部找到一堆英文HarryPotter,都算有點欣慰。你唯一認得的字是korting,就是discount的意思,你知你不能不認識這個字。

到手提電話。電話現在完全廢掉,聽說到電話公司簽一年約就可以有免費電話。他見到你時心一定想了一句:噢外國人,又要用英文,頂。再硬著頭皮問。依然貴到不能接受,為什麼在香港不買,慳什麼!你不能主動打電話找人,更加沒有朋友會找你了。

關於房間上網。已到了那電腦中心六次,你要繼續扮可憐還是要兇他呢?日日都update丫笨!次次update都冇反應你up乜鬼野date?!又要你再問自己宿舍的helpdesk。原來有個宿生你是可以問的。哦。你聽到他在房間內的聲音彷彿很興奮,你敲不敲門?還是等一會。再敲時他開門你見到除了電腦亮著其他漆黑一片。螢幕上是類似ICQ的東西但好像是他自己弄出來的系統。他的英語accent很奇怪,加上你對電腦的知識有限得可憐,他問的問題不知是你聽不明白還是你根本不明白。他好像幫了你又好像沒有,你都不知道可以再問什麼人或求什麼人或兇什麼人。你就是和世界斷了連繫。

回到自己的樓層,pantry內其他中國人都在吃飯。你嘗試加入他們但他們的國語說得那麼快,你比聽英語還要苦。你最後又搭不上嘴了。

OK,荷蘭文你不明白,新書你又讀不來,朋友你又找不到,外面世界發生什麼你又不知道,英文你又怪人家的accent和你不同,但中文你還是聽不明白。

完全同個世界冇溝通,你做緊乜?!!!

Friday, August 27, 2004

中國加油!

荷蘭人做事可以非常慢,我弄了這麼久也還未可以上網,已經催過很多次!站在你面前的那個人就是厚面皮,明明是他幫你搞一搞就成,他就是不理你到了那個helpdesk多少次,就不幫你搞。與外面的世界斷了連繫差不多兩個星期了。真是的。

今天第一次和同層的幾個中國人做晚飯。其實是他們做,我就只有看著學和吃的份兒。史津南,她的男朋友王林加(跟我的名字就是前後倒調了!),Grace(今天才知道她叫周楊琴)和教我和Bernard做飯的高雅,我們就五個人吃了一頓較北方的晚餐。和他們一起就感覺到自己原來是〔南方人〕,吃著粵菜,學著南方人的中文,有很多名詞也不一樣(就只有Grace來自較南的上海,其他人都是北京人),而且我普通話的說和聽原來也有問題,特別是北方的國語。很有趣,我在international students那群人中代表了〔亞洲人〕;在這些中國人之間就是〔南方人〕的代表,應該懂得熬湯之類的。愈來愈覺得不知把自己放在哪裡,超市裡的文字街上途人的說話一點不懂已習慣了,只是和朋友間溝通的普通話和英語又都不是我的母語,從我口中說出的都不知能否表達我所想。再退一步想的話我被我的生長地香港影響了什麼,她讓我擁有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有時會有點興奮可以隻身撞向別人的文化內,有時郤不明白我自己又有什麼文化可言。我還未真正愛過我的出生地,沒細心的觀察過她,實在很難和其他人說出這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這頓飯真的不賴:她們三個女孩包和炸的咖哩角,Grace煮了一天的紅燒肉,高雅炒的醋溜白菜,林加做的青菜炒木耳,我最喜歡的還有他炒的一個不知什麼名堂的魚柳。我難得吃一餐那麼豐足的中國飯!我們還喝了林加從國內帶來的小糊塗仙,對上這裡買的青檸汁還是很醇很香。談笑間我的樣子就是一個問號似的,聽他們的話實有點吃力呢。談到上海男人給人的感覺是怕老婆,津南就樂透的教我一個他們說笑常用的名詞叫〔妻管嚴〕〔那個男人有妻管嚴!〕,丫佢地都鍾意玩食字。笑著,電視正在直播奧運男子110米跳欄的賽事(到現在我還未真正看過什麼新聞或時事節目,世界在發生什麼事我全不清楚,就是每天都看奧運)。看到總決賽還有中國的選手劉翔,我們都興奮起來,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比賽還未開始我們便談論著他像日本人呀什麼的,當Grace知道他原來是上海人就更興奮了。我們都停了吃飯,屏息靜氣的等待那槍聲。又有選手偷步了,我們都罵那人的心理戰術很狡猾,也替劉翔非常緊張。槍聲一響,我們都瘋狂地叫著〔中國!劉翔!中國!!〕。看到劉翔一個又一個欄的跨過甚至沒有碰跌過一個欄,直到最後比其他選手快差不多一個身位衝向終點,我們都像瘋了的高喊起來!!我自己真的激動得不得了,畢竟中國從來也沒有在這樣短途的徑賽拿過奧運金牌,而且今次還破了大會紀錄!!那一杯小糊塗仙就在這個時候和大家一起乾掉的,就為了劉翔!記得international students 那組人一開始和我說話時都很忌諱〔you Chinese people, oh no i mean Hong Kong people〕,我就告訴他們說我一點不介意,我的確是中國人,這樣的黑頭髮黃皮膚我就是換不掉的。我會對英國有點情意結,但不抱著甘願做奴隸的媚外心態。在中大圖書館看過一集關於97移交的鏗鏘集,攝製隊到了英國訪問街上的人〔do you know Hong Kong?〕,較年長的人還可以說得出來,年輕的有一個反問得很妙〔is it somwhere in Korea?〕。

吃完飯後就是女子10000米的賽事,意外地,中國也奪金了。她叫什麼名字?我忘了,只知道她對著鏡頭說了句〔媽媽我贏了〕。我們真的很興奮,後來還到了附近公園的嘉年華逛逛。在他們那些北京國語的笑鬧間,我一邊走一邊微笑著。


* * *

高:〔剛嚇跑了街上一隻貓〕如果我要逗牠牠一定會聽我的。我是貓女!〔擺出貓女的手勢〕
G:〔忍著笑〕貓女有你這麼胖?!

* * *

高:〔天真〕97的時候我們在北京都很興奮有慶祝什麼的,那時你開心麼?
我:〔沒想到她會這麼一問〕...
南:〔打圓場〕丫你怎麼會這樣問的你的問題真的很差呀,人家怎樣回答你...!
我:沒關係......當時也沒什麼,現在感覺好多了!...(答得真差勁)

Tuesday, August 24, 2004

又一個開始

今天和katarina到了這裡的ikea,因為她要為新居添置傢俱。這麼小的城市要找這間那麼大的店子實在不難。那些陳設都叫我十分懷念,因為香港的ikea也是這樣的呀,除了這裡的warehouse比香港的大十倍樓底高十倍外。katarina是一個十分有趣的女孩,她的想法都很可愛,怪怪的,有自己的一套,又愛橙又愛綠,像極水瓶座的女生(但她郤又是個天秤座)。或許我這個中國男生對她來說也是怪怪的罷,我們都很合得來呢,她可說讓我更明白很多歐洲人的習性。

跟大夥兒吃過pancake的晚餐後我們便一起乘車到這晚end party的會場。對,這天是kei week的最後一天了。最開始和最後永遠不會是最好的經驗,這是對的。這個party在室內舉行,像香港的九展party般不同的場館進行著不同的活動,disco,rock concert,casino,restaurant,drink area,body tattoo等等,人頭湧湧。我常常想這些迎新活動要是變成我們中大搞的會怎樣,當所有人都是香港大學生,又必有人說我們墮落了。不同標準就是不同。我不喜歡的是大家都走散了,我也很難聯絡上其他人,自己一個跳舞沒什好玩的呢。有時會有些好像喝醉了的荷蘭人見到我這個難得一見的亞洲面孔會拍我一下舉起拇指的,也習慣了;最好笑的是今晚有一個荷蘭女生和我搭起訕來!那些pick up sentence就是〔my friends are wondering whether u're a japanese and i just come up to ask you!〕也談得甚歡的,這個到過日本exchange又有過數個日本男朋友的女生真是食過返尋味罷!最後也交換了電話號碼。之後我問自己:Hey C'mon!!! this is NOT what i want!!!! 嘿其實我都沒有什麼期望。真是的。

和katarina及sylvia(bulgarian)一起離開,又下大雨空氣又冷的。我和katarina笑說我真的不知道明天開始我會做些什麼,還有一個星期才開始另一個introduction week。也許我明天一起來便會問自己what is the meaning of life? 她就瞎掰什麼the meaning of life is to get rid of the rain, have a kassouffle whatever。嗯,真的應該從這麼小的東西開始。我或會學做壽司,既然他們都喜歡。

Monday, August 23, 2004

the more i see you the more i want you (vice versa)

身在這個荷蘭北面的小鎮,亞洲人也不多一個,就是覺得很渺小,什麼愛恨都是歷史,都不要緊了。

但我當然不會忘記你,畢竟就是為了你才來到這個地方。一個我完全不會想過到的城市。我過著的是什麼生活呢?這幾天也沒有和其他人聯絡上,除了父母。每天起床就是弄個午餐,沙拉麵包什麼的;之後便會到市中心買些吃的和用的,又或到學校辦些申請呀手續呀,要是迎新有活動便參與一下;到晚上便加入國際學生的那群人吃飯,喝酒跳舞到深夜,帶著少許醉意騎車回家。

醒來後總有點清醒的時間,有時會看到你寫給我的文字。沒有以前那種把你忘掉的衝動,反而有點百感交集。每天也會見到你的名字(你是超級市場),想起你的時候會把你放在心,就只放一會。有首歌的歌詞說道:拖著回憶的身體/帶領我和你的名字向前進。

Hoe gaat het, stewardje?


Sunday, August 22, 2004

你要過得好一點

2004年8月21日,荷蘭。Bernard來了又走了。

其實我不需要什麼人陪伴,只是他的到來提醒了我:
-我已有段時間不見亞洲人的面孔了。特別是男生。
-我很久沒說廣東話。(普通話反而說得多)
-原來我的朋友,我的同學在另一個地方生活著。(每晚的partying,宿舍還沒搞好上網,手提電話半壞等令我完全忘了其他人的存在,彷彿自己突然獨個out-of-context地過著活)
-他是最後一個和我farewell的朋友,而且是在我的目的地和我farewell。
-他將會跌回我本應繼續的大學生活,而我則莫名其妙地走在另一軌道上。一年。

時空穿梭。我對香港一切的記憶就會在2004年8月16日前凝住。

那個暑假我得到的很多。2004年的暑假,我做了人生第一份暑期工,每天穿著西裝待在尖沙咀,對著一堆不大熟悉的機器,和每個進來的客人笑說〔Hello隨便看〕,經歷了叫做圓規的強風襲港而有一天假期,看了少許伊拉克激進份子把韓國人質殺害的殘酷片段,每天在公司看著無聲的Shrek/Santana/Lord of the rings/Kylie Minogue,當了崇劇的set & props assistant,親手做了透著閃光的竹子,結識了一班朋友,第一次吻老朋友的臉,糾纏的感情總叫有個了斷,和好友到了他肇事的disco然後見證同行的女性朋友被鬼佬溝,為了一個到老到死也不會知道甚至想過有人會這樣夢到他的人夢遺(!!),睡房中我第一次裝著睡覺聽爸媽吵架然後心痛,和哥哥覆診時發現他比我想像中更要聰明更懂得照顧自己,不停和不同朋友大學同學中學同學B&O同事崇劇兄弟道別,買了很多來年需要和不需要的衣服和日用品,教了爸媽上網寫電郵和用webcam,和好友到了戲院看楊祐寧,有個朋友發第一張唱片而且被商台力捧,最後數天玩得太兇還失了聲不能在電話筒和很多重要的朋友多說兩句...

我必須全部記得。你們每個朋友給我的sms和icq message,每個電話的祝福,每個和我道別時的笑容,說〔take care〕的眼神,在我肩上的輕拍和擁抱,每樣送我的禮物,我都要記住。一年後的8月會是什麼光景。香港會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又會怎樣已經怎樣。

2004年8月21日,荷蘭。Bernard來了又走了。下午在火車站接過他後,我們一起做過還像樣的晚餐,到了數間酒吧和disco,深夜我吃力的踏著自行車讓他坐在後座一起回家,睡醒後吃過麵包和牛奶的午餐,看過市中心的Battle of the Kei迎新嘉年華,黃昏和這裡國際學生中的德國和荷蘭同學吃過飯談過天,最後一起趕到火車站看著他和我揮手回Freiburg。兩個星期後他就在香港。香港中文大學。hey bernard, what are you studying? biochemistry, year 3.

me?
i'm at Groningen in the netherlands. faculty of arts. year 3.

* * *

(趕往火車站途中)
Bernard:拿點都要講d老套野喇,咁無論我地去到邊呢,都會係好朋友黎架!
Louis:....(頂唔住)
Bernard:...(自己都頂唔住)老套到丫...

Friday, August 20, 2004

有時歐洲人還比亞洲人易相處

-午餐(荷蘭式)(即芝士,麵包,牛奶等)
-看了津南和她男朋友的一些照片
-到了Zernike Complex
~搞宿舍上網的事:失敗
~Sports Information Day:和Ella談了一段時間,談到宗教,她對生命的熱忱(什麼 change the world),她其中一份理想職業是郵差等
-到了超級市場
~碰到阿星(中大同學)和另一個香港人!
-還在考慮加不加入今天晚上Kei Group的聚會


-JOINED!!!
 就在Sally O'Briens和大夥兒吃晚飯,認識了很多新朋友
~Katarina (german):weird, witty girl!
~Jolge (german):書蟲般的,英語不太好,極力嘗試表達自己(但我喜歡)
~Christopher (danish):一樣的閒逸,一點不aggressive,享受生活
~Neele (german):美國甜心似的,很適合有一個男朋友
~Colette (dutch):可以很認真,玩樂時也有點心事重重/放縱自己,像給一段極深刻的戀愛傷害過
~Linah (german):體面,有氣質有教養的
~Philip (german):不作聲,有點太斯文,側面像極吳彥袓!
~Inga (german):很像我的中學女同學似的 (well, she says i'm a 'cool' guy...)
~JW (dutch):WINGS(這裡的國際學生組織)新board的主席,他在暑假剛到過香港,他比我更愛這個地方!
~Michiel (dutch):WINGS舊board的主席,他有一個在荷蘭大的香港朋友,可能就是這樣我們十分談得來呢
-談了很多,在晚上的pub crawl還繼續喝酒聊天,真的沒後悔今晚參加了他們的聚會!


* * *
[after knowing Louis is not my 'real' name]
Katarina: (to all others at the table) He's lying! He's lying to us!!

* * *
[after telling them my Chinese name]
[all people are practising]
Louis: HEY STOP THAT!!!........... -_-"

* * *
[under the loud music, talking is like shouting into each other's ears]
Christopher: The most scary part in living alone is "scare" itself! Just relax, calm down and the problem will be solved!!
Christopher: That's good for you to have a target!! Just do it in steps: step 1 - make it be edible; step 2 - make it become tasty; step 3 - make others like it!!

* * *
[a little bit drunk, under the loud music, all of us are dancing]
JW: It's so nice that you're part of our group Louis! and welcome to the netherlands!!!

* * *
Michiel: [手查]車!死仆街!
Michiel: 靚女!
(these are the only Cantonese sentences he knows)


Thursday, August 19, 2004

Kei week starts!!

這是瘋透的一天。

很早便要起床,因為約了ella到火車站買單車。還未有單車,就只有等那些又貴班次又不多的巴士,等著等著我已不耐煩,便向著grote markt的方向邊走邊等。這是我頭一次離開selward找路步行到市中心,但其實一點不難,只要跟著別人的單車便會走上正確的那條路。嘿,己習慣在電影般的街上走:兩旁有很多翠綠的樹和花草,有時還會有湖,連綿不斷的歐洲式平房和商店,褐紅色磚屋深啡色傾斜的有煙囪的屋頂,不很多人,單車閒逸地在兩邊來往。走了一會已看到grote markt的地標martini tower了,這真是個非常小的城市。回頭望望,剛巧有輛寫著centraal station的11號巴士駛過來,正遲到的我(又遲!)連忙上車。到火車站時ella已等了我一段時間呢。我們進了那間騙遊客錢的單車店子選單車(誰叫ella不知道哪間店子好,而我又急著要用單車),大部份較為便宜的單車車身都太高了,根本騎不來。最後找了一輛叫Flying Dutchman的買下來。就這樣,跌跌撞撞的開始了單車上的生活。

Ella問我一會兒後就見到KeiWeek的小組緊不緊張,我即時的感覺是很奇怪她這麼問,因為我根本沒想過緊張與否。後來我又覺得自己的奇怪極奇怪!然後我想通了,基本上這裡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新的,要是緊張的話我對每樣事情都會緊張呢,就是,沒有一件事值得我非緊張不可。騎著新的單車有點控制不來,怎麼說也沒試過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騎單車,加上不熟悉這裡用單車代步的manner,可說又危險又尷尬。到達學校的academic building時已聽到重重的搖滾音樂,整個廣場人山人海。找到international students那列隊,便碰到同行的中大同學ada,是與她第一晚在火車站分別後第一次碰到呢。坐在攤位的有一男一女,叫yan和caroline,是我們國際學生的leader,都很友善,我對歐洲人的好感又增加了。

晚上六時再集合,大夥兒都在grote markt的ABN前聚集。第一個和我說話的是christopher。他是丹麥人,知道我從香港來他的反應是不明所以〔why are you here?!〕這問題我有時也難倒自己呢。歐洲大學的學制就是這樣,在第三年就強制學生要去另一個國家exchange,他就選了較近的荷蘭。與他談起B&O,他就說丹麥的人都不買B&amp;O(!),因為太容易被人偷了。有些賊人就是拿著beo4(那個比一般遙控器強三倍的用鋅造的價值港幣一千四百七十大元的B&O專用遙控器)在晚上騎著車向著每戶民居按一按,要是見到有東西亮起來他們便上去偷!嘿他都覺得這個品牌就只有設計,科技方面有點跟不上了。christopher給我的感覺是很型的。當一個男人獨居了很久,就會有種自己和自己相處的幽默感,和一種閒適的節奏。why fuss about anything?他就是插著褲袋側耳聽你說話然後笑著答話的那種人。也許這就是我最理想的生活態度。

騎著單車的一群人向著一間international house出發。共中一個Kei-leider是Sietske,金髮女孩,高我一點吧(這裡的女生普遍也很高),是和我們數個墮後且迷路的人一起的。她是很好玩的那類型,亦是第一個嘗試叫我中文名字的荷蘭人!我們幾個人最後也到達那international house的一個common room似的地方,大家喝著啤酒吃著pizza認識對方。始終有點格格不入,是自己(或同行的亞洲人?)製造的隔膜罷,就是覺得歐洲人不會主動理會我們這些黃皮膚的。其實也不。Yan和我說到他正在ING做internship,甚麼在這裡找工作很難。他是有點胖的tom cruise!尤其是笑容。後來我們到了那一檯較多亞洲人的搭訕起來。有兩個中國女生;還有一個個子較小的我以為也可以用中文溝通,原來她是從南韓來的Hyo。還有一個德國的女生Marta,架著眼鏡有點傻氣,樣子像極在管弦樂團裡吹長笛的。Agnar是其中一個international house的student manager,他都架著眼鏡,很健談,感覺和我psycho細O的組爸完全一樣:外表有點year 3/4的〔佬〕,玩起上來還會是很狂。

遠看christopher和一個滿有氣質的德國女孩linah談得甚歡,啤酒令他們的臉也紅了,我想他們也是頗配的一對吧!〔Louis!〕Linah的德國朋友Thomas已記得我的名字了。他是醫科生,英語不太流利,有點nerd;郤有個頗愛玩的女朋友,也是醫科生。我們談的也是香港和中國,德國的印象,歐洲和亞洲等。我一向以為大部份讀醫的都想當外科的,他們郤說醫學院中目標是外科的同學成績要極好壓力極大,甚至會被歧視呢。和thomas談到閱讀,說起我買了的Da Vinci Code,他猛說非常好看極力推薦我看,大家都怪興奮的。

差不多八時半我們就再起程回grote markt去趕那個KeiWeek開幕party。很多年青人也聚集在廣場中,喝啤酒聊天。台上的DJ玩的Techno音樂其實並不怎麼好,重覆得有點沉悶,只是低音一下一下撞過來的麻醉著人。我和那些亞洲人一起,她們不怎喜歡這樣的氣氛,也說要到附近的地方走走。雖然我不叫喜歡那氣氛,但都覺得頗有趣的,只是她們說離開就離開走走罷。我和Hyo談起我對韓國的印象,就是樂天世界那個叫〔French Revolution〕的過山車(我超愛玩那個過山車!),和那些要寫出來才能溝通到的韓國明星名字。她聽到我這個外國人說起對她國家的記憶定是覺得很有趣,她的笑甜得不得了。很搞笑,一寫出來我們都懂得的那些中文字,讀出來大家就不明白。我學著她用韓文讀起〔全知賢〕,她簡直樂壞了。

帶著我們走的是叫Sophia的福州女生,但她的英語極其流利,令我大感興趣。她就笑說她之前到了美國讀了一年多,而且她很喜歡英語什麼的。她原來已在這裡待上一年了,只是上年沒參加KeiWeek今年就來多玩一次。回到Party的現場就只有我們兩個買啤酒邊喝邊跳舞,一地的膠杯,踩著拍拍的響。那些女孩都回家時我們還和其他KeiLeider一起,要到這裡有名的international student irish pub Sally O'Briens玩。人多得很,就在超吵的音樂中擠進人群中。荷蘭朋友見你手中空空的就會給你遞上啤酒,這裡喝酒就像喝水。見到Agnar,認識了另一個student manager Rue,還有KeiLeider Caroline 和 Colette。大家都拿著啤酒瘋狂地舞著。他們每首歌都會跟著唱,我就傻傻地跟著他們笑。

回家的時候大概3時吧。一出酒吧耳朵便嗡嗡作響,街上吹來的風冷得很,我和Sophia都搖搖晃晃的找自己的單車。我們還不停地聊著天大笑著,我教她廣東話什麼〔抵死〕〔有冇搞錯〕,兩輛單車就這樣平行地向著家的方向前進。突然前面有輛車駛向我停下來,我也連忙停車。〔DO YOU WANNA DIE?!!〕他向我高喊著。我才知道那是警車,我的單車既沒車頭燈(法例規定夜裡騎車車要有燈呢),我還瘋狂地在路左前進(Bike on your RIGHT!!)!我裝著清醒的道歉,那個警察就叫我下車走路。警車走後Sophia就在一旁大笑。真的幸好警察沒有罰我什麼,畢竟這是我來荷蘭的第三天而已!!

浴室的蓮蓬頭把水灑在我身上時,我的腦袋還在搖擺。往後的日子會怎樣?!



* * *

[in Sally's, stuffed with heavy rock music and people]
[after having my 7th beer, Agnar gave me another one]
Louis: (smiling, resisting) no, i can't make it!...
Agnar: (smiling) there's an old saying that "If you can't avoid it, enjoy it!"
Louis: (LOL)?!!!

Wednesday, August 18, 2004

最大的問題是[食]

今天只是到了不同的超級市場了解情況,回家後就收拾一下房間。

Pantry內碰到另一個同層的中國女生,來自上海的Grace。她就在做飯,我就只吃些沙拉,火腿,麵包什麼的。她說來荷蘭的男生就會不停的瘦;女生較懂得照顧自己,又嗜甜,就會不停的胖。我真的不想瘦!就一邊和她聊天一邊偷看她做宮保雞丁,實在是太香了,久違了的中國菜香味....

* * *

我:唉我真的不會做飯,怎麼辦?

Grace:其實並沒什麼會不會做,只要把東西弄熟,樣子像便成了!

我:...!

Tuesday, August 17, 2004

這是第一天

-認路
-認荷蘭文
(對我來說那些字母可以是完全沒意義)
-到Faculty of Arts登記,拿到學生證和computer account
-在ABN-AMRO開戶口
-打了電話回家 
(媽緊張的聲線令我也緊張起來!我沒事我沒事...只是還未找到電話打給你)
-到Orange申請了手提電話:+31 6 38291710 
(但我的Nokia8250是完全廢的,你聽到我但我聽不到你的,所以暫時只可以sms我...)
-買了荷蘭語/英語對照的字典
-買了McDonald's 的燒雞凱撒沙拉吃 
(在這裡要大概 HK$45!在香港的你請盡情吃!不要嫌貴!!)
-到超級市場買了第一次食物 
(後來才知誤會了西柚為橙,又誤會了薑片(Gember)蛋糕為蘋果片)
-碰到住在隔壁的中國女生史津南,並帶我到附近必到的超市和商店走一趟 
(幸好有她!)


* * *

[我開了電腦,她已替我搞上網的settings好一會]
我:(失魂)(國語)噢,我還沒插上網那條線!
南:(由衷,無奈)拜託!

Monday, August 16, 2004

寂寞星球

感覺像站在泳池的跳台邊等待著,眼看姨媽已下水了,現在終於到我要上跳台。望到Q和Emily還在後邊排隊等待著,我就更緊張。一跳下水的感受會如何?下水後的世界會怎樣,會更舒服一點或不?我很明白那是孤獨的旅程,開心自己最清楚,傷心也是。一年後才會到水面再聚。我就按了一下泳鏡,曲起背,手指頭碰到腳尖,聽著自己的心跳得極快,身體郤按捺著不動,繃緊地迎接隨時響起的槍聲。

* * *

我現正坐在KL888的客機上,seat 01A。感覺沒有剛才的強烈了,剛剛就很有離開的感覺。這幾天沒很大的離愁別緒,因為煩瑣的事太多,又不停見不同的朋友,又要買東西收拾行裝。情緒每一分鐘都有點微妙的變化,有時會焦慮,有時會興奮期待,有時會依戀不捨,有時會覺得很煩很大壓力。現在還要病倒了,少許感冒,又為了和好友作臨別的聊天而晚睡了不夠休息,弄得喉頭有點痛身體有點熱。最麻煩是我失聲了,有很多電話找我和我餞別,我的聲音又好像不想和他們對話,但其實我很想呢。

* * *

在我眼內是那一襲KLM的藍。胸前的label,座位的扶手,身上的毛毯。不能忘記媽媽給我的紅封包。在入閘前她最後可以做的事。我把她弄哭了,擁著她的手也不敢那麼緊。她也沒有反把我擁著,也許擁得愈緊只會愈捨不得。我望向窗外總是一片湛藍和皚白,配上地上一層又一層的沙漠。帶著昨天的疲累和隻身上路的警覺性,心情矛盾得人更累。i'm heading for the Netherlands。歐洲。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我一心一意,想盡千方百計要去的一個未可知的地方。一個這麼local的人,沒有什麼國際視野,不大看西方電影,奧運又沒時間追看的人,正在緩緩地由世界地圖的一點飛住遠遠的一點。

* * *

收拾一下東西已經是3am(這裡還要比香港慢6小時!)。太累,寫不下什麼。有驚無險。現在宿舍內,和Elmo一起。慣了宿舍生活,現在也不覺得怎麼。

只想說:我在歐洲!我正住在歐洲!!荷蘭的郊外!!

很感激我的mentor Ella和她的朋友 Marga,it's such a warm welcome!


Sunday, August 08, 2004

回來

到今天才肯買下林一峰的<遊樂>,因為一個陰影。

那是你消失了的一段時間。知道你喜歡他,我把這張唱片包好,投入你的信箱。電話中我問你收到了嗎,你說〔傻的〕;我裝作不經意地問你本來買了這張唱片嗎,你說〔買了〕〔你還未有吧,遲點把它給你〕。我的心涼了一截。後來後來,你將數大袋衣服鞋襪從你家中搬回給我,在那堆脆弱的唱片盒子裡,也找不到這一張。我很久以後也不敢把它買下。(是期待著什麼?)記得那時你的口頭襌是〔離開是為了回來〕,永遠喜孜孜地說,像脫一脫口也沾了光。對我來說這是cliche到不能的一句話,而你是多麼喜歡擁抱營造出來的善感。〔又或者這首歌是你不停加深自己離開的合理性的一種自我陶醉?〕加上我很怕你,就只好恨你。我很恨這話,就鄙視這張唱片,如鄙視你。遊樂。我完全沒有這個想法,因為,我以為你就是我的目的地。而你不知從哪時開始就有離開闖的念頭,然後真的離開了。

到現在,我開始嚮往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雙腳踏遍這個世界。是你逼出來的獨立,逼我學會感受寂寞,和享受它。今天我買了這張唱片,在離開前。或者要感謝你。


Monday, August 02, 2004

我是幸運的

這大半個月來也沒有留下什麼文字,但實際上,我經歷了四次道別。

正正式式的分了手。沒想到大半年前說過的話那天竟然斷斷續續地又說了一遍,是我回想時才發現的。不同在於那次是電話對話,這次是你走到我面前擠出微笑說〔你終究要吃頓飯〕。那頓飯一點也不好吃。一年沒見,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你還是當一切也沒發生,所有東西都是我幻想出來的,到現在你還是那句〔是你覺得有問題罷了〕。有時真的很難明白你在想什麼,你的語氣和表情又永遠和你的心情沒有關連。我只想說:我也以為自己是那種喜歡便一起的人,但原來不。我的理性總提醒我,如果我的追求是長遠一點的,就要明白到好感這東西是很易建立起來,郤不能維持到永遠,現實中還有太多其他的考慮了。尤其你那麼漂亮。我不能只靠眼睛和你談戀愛(我知我會的)。一年後的第一個和最後一個擁抱。右手還是插在褲袋中,左手感到你背部的弧度,和你放在我肩上的無力的面頰。我會記著的。

第二個告別是和崇劇AP的朋友。說到底今次也沒有幫上很多,因為和自己說過要狠心一點,不然又再次給話劇佔去了暑假。當上個道具佈景助理,放工後就回校對著那些粉紅色的發泡膠板,大家都在那些紛飛的粉紅膠屑下工作,好不浪漫。最經典的是自己說好不通宵最後也只回家睡了兩小時的那晚。那晚的energy特別高呢,一起做那些竹子,又鑽洞又穿燈又上魚絲又上bar等,很麻煩但很好玩。駁上電源後燈真的亮起來,那成功感是形容不了的(雖然第二天上班時公然進休息間睡了兩次)。入台後,對自己post的歸屬感大了很多,真真正正覺得自己是個set assistant:有問題就立即補救,一收到指令便盡快做好盡量不要做錯,裝著很專業似的(alanis morissette 說過 fake it till you make it!)。一開始可能還是散漫了一點,但當大家愈來愈認真,事情就更順暢起來。認真地玩感覺真好。我自己最喜歡的還有在台邊的交頭接耳。因為在後台不可高聲談話,所以不論大家熟不熟稔都要咬耳仔才能溝通,逼使我們都無緣無故地親密起來,怪溫馨的嘻嘻。其實這是我第一次做崇劇的後台。初時的確有點不愉快,不明白為什麼前台的人總可以笑笑鬧鬧,而我們就只有緊張地站在台邊等候發落。有人說這是後台的本質,但喜歡做後台人員的難道都有種被虐狂?我不知道,只覺得要拿準那個既緊張又好玩的平衡很難。經過這次之後就有一個忠告:只做過前台的人一定要嘗試做後台。因為這樣你才會知道怎樣尊重後台,怎樣尊重一個製作。這次的經驗我是有得著的,最大的收穫就是和這班set team手足交了朋友(很開心和你們數個在那晚分享了一些秘密!),真的想認識你們再深一點啊。

第三個告別是抽象點的,是和一些觀念的告別。有個朋友和我說,他有casual sex了。我聽到後真的很震驚,畢竟我們的愛情觀也差不多(我認為),可說是大家都看著對方談戀愛來告訴自己愛情還是可信的。可是現在他放棄一些堅持了,我以為重要的一些東西。或不?可能沒有放棄什麼,只是現在機會來到,當遇上同樣的情況我也會一樣罷。唉我就是不清楚,到現在也覺得很混亂,打不定主意應該支持他還是痛罵他一頓。始終到了這階段,看東西不會那麼非黑即白,實在沒有什麼絕對的對或絕對的錯。現在唯一堅守的原則大抵是:覺得舒服便做吧。但這樣其實又有點不負責任,等於沒有分析過便苟且做了再算,擺自己的良知上檯〔呀良知,你覺得唔得0既就出聲啦0下,到時再算〕。不過又想回來,若我是他我都肯定不會分析那麼多重要不重要了,始終眼前的東西很難敵得過。唉在這樣沒有什麼標準的情況下應該怎樣呢?想了很久,我猜我們可以練就的便只有一點耐性,和不給予自己接觸所謂〔機會〕的一點沉著。青春尚有,無謂那麼快把它撒盡。就當為了那個適當的人,留著那麼一點點罷。

最後是離開B&O。想起那天去見工我沒想過他會請我,我的生澀實在表露無遺。那時還想過要寫篇〔面試這場戲要由出門上車那刻開始〕之類的,就是感到我的缺點怎麼在短短二十分鐘那樣快便讓人家看清楚,究竟我適合做什麼工作難道真是不用見人的研究員之類的終日對著SPSS做人等等...然而第二天sales manager就說請我了。那段工作的日子怎麼說也是愉快的,什麼東西也做過,勞動的如爬梯子執拾貨倉換射燈換櫥窗display,做delivery boy將貨物送到客人酒店;煩瑣的如處理不同款式的單據和辦理公司運作上的手續;技術性的如修理耳筒和包gift wrap;服務性的如適當地對待每個客人,記著每樣產品的特性和價錢向客人介紹等等。合約完後第一天我問自己的是我記著的喇叭型號價錢輸出率還可以有什麼用,很想在其他地方用到這些突如其來的知識!朋友聽到我和電視音響和SALES這些東西連起來就是很異相似的,雖然我都覺得是,但我想說我這次工作,這人生的第一份工作,真的使我開心得不得了。同事待我不錯,工作性質又有趣,又滿足了一些虛榮,也見到不少不同的人,甚至練習到我的英文和普通話。離開時是有點捨不得,我絕無僅有地每個同事也送了份禮物,是為我對他們每人的一些看法而送的。真的希望他們會喜歡,他們的確教曉了我很多!

兩個星期後我便要離開這裡,陸陸續續的還要和不同朋友道別,承受一次又一次再見。希望我腦海裡你們的樣子都是微笑著的。

Friday, July 09, 2004

所謂〔可能性〕

知道你不在後,我對這個城市少了一份拘謹。有一種衝動,就是覺得在這裡恣意大跳大叫脫衣服傻笑也沒有關係,因為你不在。是由心發出來的自由,終於不需要再裝什麼開心或不開心來守候著你也許突如其來的注意。<如夢之夢>主角郤說:人不會注意一個不存在的人。
人不會注意一個不存在的人。下班後走在尖沙咀街頭,密密麻麻的人和車和光和噪音和悶熱的天氣,我問自己有什麼我是擁有的。眼見的都那麼陌生。這個城市還不曾屬於我。除了家人和放在床頭的Elmo,哪一個是我想而又可以擁抱的?放開一點來看,那多少對碰上的眼睛對上的微笑暗示式的乾咳,什麼也像有可能;什麼也像不可能。誰都可以拉著手,又誰都不能碰。事情可以很簡單,但又是難上難。有時總是低著頭走。有很久沒見的朋友會把我叫停,我會興奮地談兩句。到見到不熟悉的朋友和他打招呼,他逃避我的笑容轉身走開後,我又再低頭走。朋友也不想約了,想看一套電影時腦裡浮起朋友的名字但又沉下去,始終我只是對那套電影有興趣而不是對和那個朋友一起看有興趣。工作讓我有機會接觸很多陌生人。開始喜歡陌生,沒有什麼顧慮和責任。見到很多富有的人和他們的家。離開擎天半島時,我問M在這間公司做久了會不會很渴望將來有客人那樣的生活條件,她笑說她根本就應該享受這些影音產品而不是做出售的工作,什麼資源錯配。其實對於那樣的生活我的羨慕也加深了,只是和自己的距離實在太遠,也不會太期待什麼的。我心想你是女生當然還有憧憬,你可以嫁個有錢人便成,我郤要一手一腳把它爭回來,這真是什麼樣的世界。現在生活的滿足感就在於每天能夠〔把事情做對〕,不做錯已是萬幸。我太明白自己不能靠創作維生。我於〔做對〕有著情意結,最好有一個清晰的目標然後我有效率地把它完成,漂漂亮亮,滿足到我處事上的潔癖。創作則講求說服別人,沒有對錯,關鍵是如何勸服受眾這是對的,美的;創作其間心裡就不踏實,自信自尊的載浮載沉不是長期受得住的。然而回頭想這叫不叫人大了就變了,嗯我以為是那時不清楚自己是怎樣的人罷。或不?或走到這裡,前面的路也像定了自己如何走下去。又或是我在村上春樹式的期待著生命某條伏線自然接上,柳暗花明?現在的我會想:有時間的話我也會到〔加州〕健身。剪這樣的髮型穿這樣的汗衫配這樣的袋子。把自己淹沒,反而會有人留意。

Saturday, June 26, 2004

如何〔永遠有話〕

我想,要是可以經歷一般男生的成長就好。

就是性格問題,我的童年欠缺了籃球,足球,打機,打架,漫畫,聖鬥士星矢,四駒車,龍珠,機械人,閃咭,薯片和糖果。反而,我喜歡寫字,做功課,讀教科書,借圖畫書和小說回家讀,彈一整天鋼琴,畫素描畫,游泳,聽電台節目和流行曲。全都是一個人可以做的事。也有朋友,但不懂得如何建立好大家的關係。
在大學校園裡碰過一個代診醫生。同行期間他不停問我喜歡玩什麼,他與我談起網球,紅酒,房車,醫療制度。到他講到古典樂和歌劇,我終於可以搭上嘴了,他又不懂得我說的。然後他告誡我一定要認識一點關於這些話題的東西,好讓和別人交談時有所交待。
就是這樣我帶著溝通障礙的恐懼上班。經驗告訴我要學的還有很多:包括手提電話型號,NBA,買波仔的賠率,馬,歐洲國家盃,名媛的名字及緋聞,不同款式的髒話,女人和性。

直至遇上你。
一看就會對上的眼睛。
你跟我談起房地產,飛機,nokia,華僑,英文,找快錢和香港的交通。〔趕〕〔講〕不分的廣東話,尷尬時臉上泛紅的微笑,不會帶袋子的一個人。其他人在的時候你會給我打個眼色,我會跟你做個鬼臉笑一笑。多麼想拍拍你肩膊說句:明天一起打場籃球,好嗎?

Friday, June 25, 2004

找一句解釋

- 開始的時候,自尊自卑都拿得起放得下。

- 他對自己說:強生,十八歲開始生命的新階段比十九歲有賺了一年,趁自尊仍然價廉物美,快快迎頭趕上。

- 只有在最快樂的時候,價值才是沒有價值的,因為,只有在不快樂的時候,每踏開一步,都要先問:〔這值多少?〕

- 儼如共同犯了案,既是對方的不在場證人,又是幫兇,強生沒有選擇地接受〔一切都沒有發生〕。

- 成長,也許就是這麼一回事,有如熟睡之後的轉一個側,已經做著一個毫無干連的夢。

- 期待被徹底征服的人,終於明白肉慾才講究東風壓倒西風。而愛情,最好由平等起步。

-〔如果再來一次,你和我是不是已經太老?〕
〔太老?視乎你和我還要做什麼。告訴我,有什麼是相反的:太年輕而不適合你和我現在做的?〕
〔所有我們曾經經過的。〕

-〔如果你和我各自從站起來這一刻開始,走往世界的不同起點,你會落腳哪裡?做些什麼?怎樣記起從前?最後成了一個怎樣的人?〕〔不要告訴我,你會回到這裡來。〕〔好吧,即管回來吧。但要先膽敢離開。〕

- 三年後,你帶你的世界,我帶我的世界,在這裡再見。
會嗎?我們永遠不會知道。



---- <北海道有落>林奕華

Wednesday, June 23, 2004

先把自己安頓好

每天回到公司,換好衣服後第一件做的事是打掃(打掃自己家裡的傢俱也沒這麼整潔)(我常常幻想自己是那個清潔健身房機器的周天財)和到銀行存錢,然後學習一點關於單據的處理,有客人時每件貨品仔細地給他解釋並回答他的問題,有時還要替他想如何配合他家裡的裝設,閒時問問同事各種電線有什麼不同,某些貨品的價錢等,也會偷偷觀察和學習senior的同事如何與不同客人打交道。今天還是頭一次做set team的工作,望著小platform的設計圖我嘗試想像並提出製作的方法,然後拿起鋸和電鑽落手做。要是有一天半天的day-off,便計劃下年的旅程還有什麼東西要預備,趕緊用這短短的時間把事情做好。乘車的時候想動動腦袋的話便會讀小說或TIME,不然會聽聽王菲或陳奕迅,很多時聽到一半便睡著了。

沒有想像過我會有這樣的暑假。一小步一小步的學習,課題是〔解決實際問題〕。始終人還是要靠自己。你不會相信的(這太不像我),但我可是個好學生,開朗,有憧憬,而且一點不笨。

Tuesday, June 22, 2004

我要搬到天母

這是當salesman以來第一宗大生意:我賣出了五千多元的電話!

是一對台灣來的母女。前天她們來的時候看到那個蕉型的Beocom2就非常的喜歡,頻頻說台灣的B&O沒得買。嘿嘿,關於Beocom2我的知識就是充實得很,把知道的都一一告訴她們了。說的是台北accent的國語,我刻意的:把聲母淡化,又說些字眼如〔是這樣子〕或〔好了啦〕或〔就這麼一次〕。不是純粹為了討好客人,而是說著這樣的口音我自己也有不知哪裡來的一種intimacy(我常常都在奇怪的時候感到一種奇怪的intimacy)。其實這個電話要買到外地用是不那麼實際的,因為來電顯示的功能未必用到,而且電壓的不同又會造成麻煩。

昨天一早,當我少有的不用pay-in,剩下我一個在店面時她們便來了。她們再多問一兩句後便買下了電話。整個過程中我也裝著很有經驗,但我根本是第一次從頭到尾獨自招呼客人呢,還要賣電話這個複雜一點的貨品。女兒大概和我的年齡差不多,也聰明,都把我說的再解釋一次給媽媽聽。當她的媽媽和我在折扣和贈品的問題上拉鋸時,她便低著頭靦腆地微笑。刷了信用咭,我問她們是不是頭一次來香港玩,她們一起說常常來,又告訴我那早上是專程再來這店子找我買這個電話的,我樂透地傻笑著說我也很喜歡台北。女兒在我同事的名片上寫下我的名字,我心想也許你下次再來香港時我己經在荷蘭了。

應該再跟你們多聊一點,告訴你,我其實瘋狂地迷戀著陳綺貞/楊祐寧/范植偉/五月天/夏宇/賴聲川/敦化南路誠品/淡水/捷運和愛玉冰。

Are you here?

Tell me, please, are you writing to me?

Every day, wearing my best outfit, standing inside this glass box and watching the festive crowd outside, I long for seeing you pass by. Alone, with another man, anyhow. I've prepared my smile. I've prepared to stare at you and smile. But you never walked by. Just now I discover that -- you're not in hk.

I'm here, still here, being so alone, listening to the 42" plasma tv playing robbie williams, your favourite. He's singing "beyond the sea".



Somewhere beyond the sea
somewhere waiting for me
my lover stands on golden sands
and watches the ships that go sailing

Somewhere beyond the sea
she's there watching for me
If I could fly like birds on high
then straight to her arms
I'd go sailing

It's far beyond the stars
it's near beyond the moon
I know beyond a doubt
my heart will lead me there soon

We'll meet beyond the shore
we'll kiss just as before
Happy we'll be beyond the sea
and never again I'll go sailing

I know beyond a doubt
my heart will lead me there soon
We'll meet (I know we'll meet) beyond the shore
We'll kiss just as before
Happy we'll be beyond the sea
and never again I'll go sailing

no more sailing
so long sailing
bye bye sail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