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November 27, 2008

我的音樂生活

上星期在羅浮宮的auditorium過了一天,為的是感受現塲看Pierre Boulez的震撼。當代音樂在唱機聽可以很苛刻,聽不明白時耳朵很易會shut down,甚至名乎其實的走去熄機。我看的雖然是總綵排,人不多,反而感覺和獨奏者更近。兩首小提琴獨奏作品"Anthème1"和"Anthème2",前者是純樂器的版本,後者發展自同一首作品但加入了electroacoustic的元素:小提琴上的咪接收到一定的頻率便會觸發連接著的電腦系統,透過環迴的揚聲器作出相應的對話。我們除了聽到Boulez寫serial music的嚴謹,也看到獨奏者攝人的技巧,以近乎自閉者(絕無貶義!)對音色的要求或快或慢、或溫柔或暴烈地奏出每一個音,再加上環迴的音樂回應將作品立體化,整個音樂是直接指向和衝擊觀眾的,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音樂還是要現塲感受。後來還看了另一單簧管和電腦的作品"Dialogue de l'ombre double",對演奏者技巧的要求亳不減少,他還要行台位和配合燈光。當代音樂不同的地方還有和作曲家的直接溝通:Boulez這個音樂界大師就坐在身邊!

前天,終於可以看到我偶像,男高音Juan Diego Flórez在Théâtre des Champs-Elysées的recital。非常傳統的作品:Bellini, Rossini, Donizetti , 不太出色的管弦樂團,但他的聲音、他投入的感情、他的共鳴和呼吸技巧都是無懈可擊的。他的音色沒有Pavarotti的深和厚,但一切都很refined、準繩、利落。還有他的個人魅力和幽默感啊,又用英語和觀眾對話說自己怕羞所以不說法語,出塲後又很介意領帶打得好不好直接用眼神問第一排的觀眾,最後的encores還唱盡了歌劇中的流行曲逗觀眾"Una furtiva lagrima",我的情意結aria"Ah! Lève-toi, soleil!",最後一首"La donna è mobile"的最後一個高音他故意不唱讓指揮錯指了樂隊,整晚輕鬆的氣氛就在他重唱第二節直到最後的高音B結束,全場standing ovation非常圓滿。遺憾的是他沒有唱代表作La fille du régiment中的"Ah mes amis!"...... 但就是不能完全滿足,我們才會期待下一次吧!(想要一個preview而已,可以click這裡


除了聽音樂會,因為功課的關係(提提你我不是在渡假的呢)我研究到Tristan Murail和spectral music。走到圖書館翻開那size A1的超大樂譜,拜讀著他的論文和其他人的導論,聽著ipod中他的"Gondwana",花了很多時間才搞清楚什麼是timbre=harmony=music、frequence modulation等概念,再一次證明了當代音樂在你明白了背後的玄機後你便會愛上它, 並且感到自己的渺小,和作曲家的曲高和寡。要不是intellectually想通了,我單憑耳朵,就算加上樂譜也不會懂得欣賞!真的不要以為音樂很容易,背後做了多少計劃和研究,實在不比任何一門科學少。

同時在重新了解十七世紀巴洛克時期的各種樂種、作曲家和其作品、樂器等一切有關音樂的文化。沒想到自己竟然在聽LullyRameau。還在研究受法國影響的現代中國作曲家如陳其鋼徐儀等人作品中兩個文化構成的美學。因此讀了一些關於西方音樂在十九世紀末傳入中國的種種,很感興趣。

於是再讀起余少華的《樂猶如此》,才發現以前錯過了他的序和跋,分享了他文人的一些悲嘆。其中他寫到:「香港基本上是資本主義商業運作的社會,在市場導向的大前提下,不少文化創造及衍生是完全不理會中西文化的傳統及歷史的,在創作時亦不考慮素材和技法的來源及其相關聯想,不介意改變及扭曲傳統,[...]在無根無據,不管相關與否的湊合、拼貼中,偶爾亦會曇花一現,但又逝去了,這也許就是香港的無奈。」我深感同意,不論好的壞的,很快很熱鬧,很快又消失,不留一點痕跡。什麼也只是一場娛樂,笑鬧過就可以了,無須深究,沒什麼要尊重。或者如朋友才華所說,近年香港人一起經歷過那麼多風波,我們終於愈來愈留意起歷史和自己的身份了。我也希望事實是這樣。

除了聆聽、閱讀和思考,我還有在練聲樂和鋼琴的,希望自己不止在欣賞和理解音樂上有所增進,在以音樂表達上也不至語塞。寫音樂劇也來自這種自我表達的需要。

總的來說,對於在法國的音樂生命我是很感激的,覺得自己和Murail所說的一樣,像個雕塑家,以自己的理解,慢慢將文化和歷史的肌理勾勒出來,一步比一步接近真實。心態當然有轉變,偶亦有對前路的徬徨,但不變的仍然是對音樂的崇拜。沒有比這叫我更值得追求的了。

No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