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Leicester Square附近的Pret A Manger。位於William IV Street和 St Martin's Lane的交界,正正對著我的是Charing Cross Road。往Cappuccino倒了三包糖,聽著爵士化了的聖誕音樂,看過地圖確認了位置和之後的去向後,心情才好起來。走得很累,又餓得很!現在終於舒服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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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心情很反覆,不過基本上都處於負的狀態。
一早起來便發現時間不多,要趕快梳洗才來得及吃早餐和乘飛機。整晚都睡得不大好,就是因為害怕今早起不了床,每一兩小時便下意識醒一醒。(這幾晚做的夢怪怪的,有好多回憶,又有很多不祥的預兆。)幸好早餐不錯,荷蘭式的選擇讓我感到親切。從旅館走往火車站那段路,整個阿姆斯特丹都被霧籠罩著,像還沒睡醒一樣。阿姆斯特丹很不適合早上,太和善了,它根本從不善良。一開頭以為自己已懂得一點點語言,且在荷蘭住了一陣子,要掌握這個城市應該不難,誰知還是被冷落了。
坐在往阿姆斯特丹Schiphol機場的火車上,我不停說服自己:我在去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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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ck-in那些也很順利。拿著護照和機票,感覺很成熟似的,說乘飛機就乘飛機。時間又掌握得不錯,心想這個旅程開始得真好。暗喜之際,把不寄艙的背包放上金屬探測器的輸送帶。〔先生,可否把那把刀拿出來看看?〕我隨即冒一冒汗,我的萬用刀。為什麼我一直都不信邪呢?一直都天真地一廂情願地覺得帶這東西上機不會有事... 雖然這刻也不明白當時的邏輯是什麼,完全不知道那時為什麼不把行李寄艙。總之,折騰了幾回,唉,終於被沒收了。〔我有沒有可能在回來時把它拿回?〕〔I'm sorry. You'll lose it.〕那個男的飛行服務員已經很有禮貌又很同情的樣子,只是真的於事無補,我整程飛機也為了一把萬用刀很沮喪。怎說那也是小時當童軍買的,伴了我好多年;即使未必在旅程中很有用,但帶著它安全感大多了。連唯一的依靠也沒了。Confiscated。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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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上看到倫敦,心是開朗了一點。第一次離開荷蘭!過關後打算立即找個資料中心問問怎樣乘車到旅館。這次的確有點鹵莽,之前沒有查看從Luton機場到旅館的方法,甚至不知道Luton在倫敦的哪裡。在機場找了一會,找到的郤只有數部電腦:自己查!完全不會查。不想浪費時間,就直接走出機場看看有什麼可能性。很荒蕪似的地方。幸好讓我看到巴士車身上有London Bridge地鐵站的字樣,就到巴士的櫃檯問問。但我聽不清他叫我乘車到的地方的名字,什麼pancreas!完全適應不了他的口音... 反映的是我自己的口音才最奇異,又不美式又不英式。最後get到接駁巴士是免費的,我就不顧一切離開了機場再算。到達一個類似火車站的地方。救命,我發現自己是完全不了解英國的鐵路系統的,這個系統和常常看到的underground有什麼關係?我不怕問人,唉,只是他的口音又令我覺得自己是完全不懂英語的。再問有沒有什麼Railcard類的東西,他沒什好氣,只說什麼pancreas。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買張單程票再算。太可笑,連目的地是什麼都不知道,到了那裡要如何到London Bridge站又不知道。從沒試過這樣沒把握。隨手拿了張地圖又不甚懂看,只好到了pancreas再算!看到火車來,我才知道我的目的地其實叫St Pancras。
兩次的(不)溝通經驗,令我又覺得被遺棄。原來我來自荷蘭。除了〔用荷蘭語拼讀英文字母組合〕的習慣外,我還會多荷蘭呢?突然想起荷蘭人會問我〔how do *you* say it in English?〕。我?原來我的英文只是勉勉強強。來到這裡,以為多懂一點這裡的語言會容易點生活,可以仍要用另一套方式去適應... 我不屬於荷蘭,同樣不熟悉這邊的文化。
St Pancras賣票的先生還算好人,就信他買了一天的travel card。我裝著稔熟地不看地圖走到King's Cross地鐵站,以為這樣會安全一點不會被人看作easy victim(但其實我是背著極大個背包的)。忽然驚覺四個月來都沒有乘過〔地鐵〕!〔這就是城市的產物...〕我被自己的大鄉里想法嚇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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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和行人給我的印象都很熟悉,就是很像香港。本來解釋不了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後來發現簡單如過馬路時望哪邊便是了:荷蘭的車子方向盤都在左邊,英國則和香港一樣在右邊,行車方向我原來一直已習慣了。雖然迎面走來的都是鬼佬面孔(噢英國人),交通燈,路牌,等過馬路的小機器,一切也和香港很像。我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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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到遊客資料中心拿張地圖,知道自己原來很近泰晤士河的南岸,再問問人便走到河畔了。運河,大橋,全都極壯觀,極浪漫。運河是一個大城市中不可或缺的,就是那種氣派。我沿著河邊的路一直走向夢寐以求的Tate Modern。誰知先遇上莎士比亞的Globe Theatre!我完全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真的來到了。上個星期文學課的主題是喜劇,文本為〔仲夏夜之夢〕,當然還談到莎士比亞時代劇場的特色。對那劇場的印象只是一張畫,這刻我竟然到達現場來,當然趕快買票進場。聽著講員的介紹,我坐在那個倣製劇場的觀眾席上幻想當時的情景。現代劇場中觀眾可以很懶惰,坐著等人餵。反觀幾百年前的劇場,雖然原始,但人要很主動,幻想力很豐富才可真正欣賞到一套劇。森林,皇宮,天堂,全都放在這個空蕩的台上,就靠劇作家的語言和觀眾的腦袋呈現出來。這是一門更像閱讀的溝通,是劇場的另一個層次。而莎士比亞劇場的設計概念〔舞台就是世界〕也很震撼:舞台頂,台面和台下的空地構成天,地和地獄的概念;所有觀眾又圍著舞台坐或站,凝聚成一個微型的世界,就是一個Globe。從沒想過劇場本身已很有傳奇色彩。
很餓,但抬頭一看見Tate Modern的煙囪,二話不說進去才算,實在太型!呢D就叫做空間感丫唔該。從底層的Turbine Hall走進去,令我想起機場通道的寬闊和高度。兩旁有些怪聲一直傳出來,設計很幽默;後來才知道那是其中一個展品,Bruce Nauman的詩被不同人朗讀出來(這個simulation極像我當時走過那通道的感覺: http://www.tate.org.uk/modern/exhibitions/nauman/)。我急不及待拿了地圖就往第一層走。好想盡快把所有東西看過,又要按著好奇心每個作品小心地看,又急又矛盾,像收到信拆開時的興奮。每層的展館都是連著的,第一次走進去時和走進迷宮一樣,一看地圖又發現那其實很簡約易明。所有作品對我都很有衝擊,視覺上的,觸覺上的(用的物料)。最喜歡是After Duchamp的展館,令我對Duchamp很有好感。只看了一層便快休館了,我一定會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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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餓。但也決定走過Millenium Bridge,再走到Leicester Square先熟悉一下明早買音樂劇門票的地方。從地鐵站一出來,這個地方比銅鑼灣還要擠!人人也很美,都穿得很體面。很有不屬於自己的感覺,已很久沒見過這樣的人多車多。今天走得太累了,終於撐不住便在Pret A Manger坐了下來吃點東西寫點字,到現在打烊了。決定往soho和唐人街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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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意走走是很有趣的。我沒看地圖,只管向著那個方向走。經過一個廣場,看到裡面有很多聖誕節的攤子和機動遊戲,晚上所有燈都亮了,人又很多,竟然想起〔鳳蕭聲動,玉壺光轉〕。走到一個商場,那是晚上九時半還開著的商場,根本不能在我的城市見到。有一個橫跨幾層的大型遊戲機中心,設計成一定要把幾層都走過才能找到出口離開。裡面我見到有很多中國人或是日本人,難道只有亞洲人才這麼無聊,走在一起都不懂溝通,唯有一起玩玩遊戲罷了。再進了HMV,噢,家的感覺!很久沒到過HMV!荷蘭的唱片店制度很白癡,客人要拿著放出來的空唱片盒到櫃台問職員拿唱片;但問題是那個被人亂丟過萬次破破爛爛的盒子就是你的了,而且他們有可能只有唱片而沒有盒子也收你一樣的價錢。我真的受夠了這樣低能的安排,完全漠視唱片盒子和裡面小冊子的重要性!我想這裡不會這樣吧。連忙看看唱片的價錢,沒有驚喜,還是太貴了;難怪外國人到香港的HMV是會攜著籃子掃貨的(只是他們知道旺角的話必更心痛)。排行榜上,依然是U2〔how to dismantle an atomic bomb〕第一,還有Robbie Williams,Kylie Minogue,Keane,Maroon5,Green Day,Natasha Bedingfield,新興的Al Vino也像很紅似的。我才突然意識到我真的來了英國!在荷蘭我每天也會聽BBC radio1,習慣了他們的音樂選擇,現在才醒覺自己和每天聽的東面那麼近。那些歌,那些人,救命,我原來在倫敦。
因為想省點錢,常常都在飢餓的狀態,即使走過唐人街也沒進去吃飯。再走過Reagent Street,感受到久違了的城市晚上氣氛,霓虹燈,車,人,食店。沿著Reagent Street和Oxford Street走總讓我想起彌敦道,只是兩旁的大廈不再是籠屋,店子沒有賣參茸海味或VCD,街上的人也漂亮得多。又有被淹沒的感覺,作為一個中國人在這裡真的沒什麼,有誰會看你一眼?總覺得在這裡住的中國人被他們看得有點低下。... 唏,我是遊客,(理論上)會花錢的人,別看不起我。(這是什麼心態?!)
Tuesday, December 14,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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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omment:
after all these months, i'm getting more and more aware of my chinese identity. no matter how i try to become 'westernized', i still can't wipe out the chinese cultural burden that has dissolved in my blood - my ways of thinking, my values, my history, even the music and tv shows i was brought up with. and the hong kong / chinese thing is one more complicated layer of my self-identity. anyway, it's exciting to bear such a challenging identity burden, and i'll definitely try my best to live with it.
particularly for i'm staying here for 1 year only, everything is like a dream that will expire in a year. some people tell me not to miss this golden chance to do whatever i want without considering the responsibility thing. well, i just can't, but i certainly welcome new things more than before. but now, my concern is how to grasp all those new things i'm having at this moment, so that they won't vanish that suddenly after this year.
haha, about the army knife, my dad has promised to give me one. i think i'll love it so much, a manly thing shared between father and son. co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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