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December 15, 2004

倫敦.inferiority

早上九時,我直接由旅館步行到Leicester Square買打折的音樂劇門票。途中經過Waterloo地鐵站出面,當然有大批上班的人,有趣的是他們排成一列等巴士時,驟眼看去人人都有同樣打扮:黑色絨大衣黑色西褲黑皮鞋(女的便穿黑色裙子),一隻手挽著一個皮公事包,另一隻拿著報紙或小說專注地讀著。典型的英國人形象,很體面似的。走過Golden Jubilee Bridge,我和這些上班族一起滿有目標的向前走,皮鞋敲在橋面那急速又有節奏的聲音告訴了他們有多趕忙,我的運動鞋和牛仔褲則完全出賣了我,我再早起床都只是個勤力的遊客,趕著去買門票!掙扎了一會看最新的演出還是看最經典的,最後也選了後者,畢竟The Phantom of the Opera一定不會再在香港上演。只有兩個價錢選擇,忍痛買了便宜一點的32.5磅,依然很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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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走到附近的National Gallery。進去之前打了個電話回家,在National Gallery外面的電話亭,看著倫敦早上的景色和爸媽聊天,很超現實,很高興,這幾天也沒和人談過話了。

十分超級認真地看National Gallery,借了錄音導賞(借的時候又遇到英語口音問題),足足看了三個多小時。從幾個世紀前那些宗教性的畫,到較熟悉的荷蘭畫家(Vermeer!),到梵谷,米高安哲羅,達文西的也看過,很高興,雖然很多都忘了。

又一個不愉快經驗。有一個人在大聲講解達文西的〔The Virgin of the Rocks〕,我在一旁用耳機聽著另一張畫的介紹。有個管理員竟然走過來叫我把音量調低一點,太大聲。拜託,我是用耳機的,怎說也不會夠那個講解的人大聲吧!她明顯自己在聽那個人講解,就用權力叫我遷就她。但那講員有權說,我也有權不聽吧;用誰大聲一點來說,她根本應該叫那個講員放輕聲線不要騷擾其他人才對!氣死我,不幸的是我發現整件事的荒謬性是在五分鐘之後,我只有不停用粗話詛咒她,氣死我了。難道因為我是亞洲人好欺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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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Gallery外看著滿地白鴿,吃過三文治後,我走進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完全是英國人的自戀,絕大部份的畫和頭像我都不清楚是誰。比較熟悉的是近代的icons,像英女皇查理斯戴安娜,還有Blur,Paul Smith,Paul McCartney(為什麼反而沒有John Lennon)。最好玩的是那個拍下碧咸睡覺的一小時錄像,我這個非碧咸迷也坐下看了兩分鐘,英國國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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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都不知往哪裡走好,因為要等晚上看音樂劇而不想走太遠。Trafalgar Square有個冬季嘉年華,建了一個鋪滿人造雪的小花園供人拍照。要是我這個旅程中看到雪就好了,我從沒看過雪呢。時間尚早,就走向大笨鐘那邊看看House of Parliament,叫做看過倫敦的地標,再回頭到Soho附近找間餐館吃晚飯。昨晚逛Soho時沒有走上這條Old Compton Street,原來性商店都集中在這裡。Lonely Planet介紹的食店就在這街上,誰知到達時食店已關門大吉;只好到旁邊的那家,然後吃了極貴的一個set dinner。剛剛才明白英國人對set menu的概念不是〔值〕一點,而是〔特別〕一點,付了8鎊吃了個〔特別〕不飽的晚餐。

七時多到達Her Majesty's Theatre,早了點進場,觀眾席不是很多人。遇上另一不愉快事件。我坐的那一行一端坐了四個人,像是一家人的樣子。我說了[excuse me]後,坐在最旁邊的較年長的夫婦便站起來讓一讓,我正想走進去,坐在第三個位的是個年青的女生(他們的女兒?)就叫我用後面那一行走到中間的柱(這一行的中間有一條柱把整行椅子分成左右兩部份),從柱邊的空隙跨進去,免得他們要讓我。起初我也不覺得什麼,就真的走去跨過那個空隙,但跨過那一刻,想起那女生的一副臭臉,我的民族性敏感又發作:我是不是被侮辱了?只讓一讓也不肯,郤要我在這個人人也穿得極莊重的劇院提腿跨過一列椅子?我又竟笨笨的跟她的說法做了!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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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看Phantom時,其實大部份的細節都很清楚,因為那唱片我已狂聽過萬遍,只是仍然有好幾個感動的地方:All I ask of you,Wishing you were somehow here again,或是主題曲響起時那些舞台效果等(有點失望是一直期待著那水晶燈垂直跌下來的震撼,誰知它是斜斜的盪下來)。想哭是因為像遇到老朋友一般感到一點親切和共鳴吧,除了和爸媽今天通過的電話,我已經三天沒有和人說話超過一分鐘了,完全和身處著的世界沒有溝通。就算和售貨員的對話,又假設了我的英語應該很流利,但怯場的我學不了他們的口音,簡單句子的語法又弄錯...

竟然為了Raoul那份情感動起來,膚淺得很。理性地來看,這個劇本之所以不能成為文學經典是因為它對Phantom這個悲劇角色的刻劃不夠深刻(看看〔推銷員之死〕的Willy就明白什麼是悲劇人物),而且Raoul那條線實在太平面了,他可以是完全沒性格的。但人到很寂寞時又會問自己為什麼連這樣簡單的愛也找不到。不停留意Raoul對Christine的執著,告訴她沒事的,她看到的是illusion,沒事的,有他在,有他在;失去她就瘋狂地尋找她幫助她... 離場時被Raoul的形象纏繞著,也被Phantom的命運纏繞著(樣子很重要?),不停想到原來有個人伴著離場是非常幸福的,但現在只有自己,沒有和人接觸沒人認識的自己。

這叫做文化衝擊嗎?還是被數天的寂寞悶昏了頭腦?

倫敦街道總是多人,人人都很美。我不想立刻竄進地鐵回家,雖然累得很,也想隨便到處走走,感到孤獨便找整個城市的人陪著我。又再踏上Reagent Street。旁邊的商店都關門了,看著的只有一個一個櫥窗。體面的衣服穿在假人身上,還是很型。我愈來愈感inferior。我的英文沒有高貴的口音,我是黃種人沒有你們白種人的physique的髮質的輪廓,我來自一個不甚體面的國家,我沒有你們的etiquette你們的manner... 我真想把自己溶掉去變做你們。是殖民地遺留下來的奴隸性,還是從小到大對白種人是完美人類的定型(試想想你在小學科學課接觸的人體圖,都一定是白人,而且是男性)?我走在街上一看到鏡子就有種羞愧,怎麼這樣難看!這裡人人都很decent,連櫥窗也是!Decency,又是decency。

4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是我呀,monika呀.
its interesting reading your experience in London. I must say i've experienced similar things there, and in other places in the UK. The major difference is that I did not feel that British people were good-looking or trendy at all. no, not at all. They are either scruffy or rigid, not trendy. the style they sport is so boring--decency is rather boring, isn't it? Not that creative at all.

I think my only saving grace is that I can speak a sharp british accent. when they thinking i'm this short chink (<--british equivalenct to Gwailo for chinese people) i'll simply reply to them in bourgeois english. well as a girl one has to have some weapons!

don't worry Louis, we are beautiful ones too.

Anonymous said...

記得上次去英國我睇les miserable, 票價好平, 14 磅, 雖然坐得好後,但感覺好好。 national gallery 我又沒細心留意, 只是覺得....似乎好多野都是在中國都有的。
去完英國我寫了篇小說, 背景就是leicester square 及在tube 裡的經歷, 希望可以再去london 呀~
prudence

Anonymous said...

I study in UK and people outside London are way better those you met! Please don't feel inferior - we are as good as they are. Be confident and you will enjoy your stay in London more.

If you are still hanging around soho, try my fave Spanish restaurant: Cafe Espana just on Old Compton Street. Paella (Seafood rice) is just the best on earth! It's around 15 pounds but that's enough for three people! It's not too posh and homely, so you can enjoy dining there alone.

Hope it helps. Olivio

Louis Cheung said...

prudence, 我在巴黎看了一個當代劇場式的[魔笛], 之前看過的什麼phantom立即往邊站! 一樣有orchestra和莫札特,演員一樣有operatic唱腔和功架, 只是整個佈景服裝燈光以至整個概念都型到不得了, 我看過類似的舞台效果只有進念. 進念也演過[魔笛], 但只是概念上的tribute. 這次的演繹卻是真正把莫札特的歌劇演活了, 捉到鹿亦脫到角!

olivio, thank you so much for your information! i like paella a looot, there's no excuse for me to miss cafe espana when i go to london next time.